離天津城三十餘裡的一戶大宅院裡,秦堪翹著腿坐在內堂,悠悠品著茶水。
這戶宅院是一套四進的大宅子,是城郊農莊一位鄉紳臨時騰出來的。三衛蠢蠢欲動,天津城顯然已不安全,秦堪自然不會傻到待在城裡等著叛軍攻城拿他,佈置完一切後秦堪便離城而去,在這座宅子裡住下。
宅子四周布滿了錦衣校尉和勇士營將士,從宅子原主人哭喪著臉離開的表現來看,李二代表朝廷臨時徵用這套宅子的方式一定不怎麼溫柔。
「侯爺,天津三衛在西郊大校場上……反了。」李二站在秦堪身前恭立稟道。
秦堪淡淡一笑:「果然反了,此時三衛局勢如何?」
「三衛所屬三十名千戶和副千戶火拼,死者十人,剩下的二十人裡,八人反了朝廷,十二人仍忠於朝廷,這十二人罷鬥後迅速收攏了不敢造反的將士,領他們一路殺出了西郊校場,由於軍心大亂,手下軍士不堪驅使,十二位將領沒有領兵攻打叛軍,而是將所有軍士領往六衛三萬大軍方向,而且軍士們手中的兵刃也被強制命令就地拋卻,所有人赤手空拳向六衛方向行軍,並派出快馬請六衛指揮使接收,也派了人向侯爺稟報事態……」
秦堪笑道:「這十二位將領倒也殺伐果斷,不愧領兵多年,處理叛亂手法老辣得緊。」
李二咧嘴一笑:「事關他們的腦袋,這十二人敢不用命。」
「仍忠於朝廷的三衛兵馬有多少?」
「校場大亂,軍士互戕,當場身亡者共計千餘人,侯爺派去的百多名錦衣校尉也死傷大半,十二位將領帶出來的軍士建制已亂。共計六千餘人,留在校場的白蓮教徒和被裹挾的軍士一共六千餘,忠奸對半……」
秦堪皺眉沉吟:「只有六千多人,六衛三萬大軍頃刻間便能將他們滅掉,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佔,選擇這個時機造反,他們所圖到底是什麼?」
李二笑道:「侯爺先前在天津城內一通亂拳打得白蓮教措手不及,接著朝廷三萬大軍重兵壓境。換了屬下是白蓮教首領,怕是也失了主張,慌亂之中倉促起事了……」
「你覺得他們倉促?」
「太倉促了,根本是狗急跳牆!」
秦堪搖搖頭,笑了笑。
三衛中的白蓮教徒可以說是被秦堪逼反的。這些日子做了這麼多事,秦堪的目的就是要他們反。
這個道理和治病是一樣的,毒瘡積於體內最麻煩,看不見也摸不著,欲治而不能,只有用一味藥引將毒激發出來,使其浮於體表。才可用藥動刀,將其剜除。
天津三衛不知混進了多少白蓮教徒,對忠奸一無所知之下,只能選擇逼其造反。圖窮匕見之後,好壞忠奸一眼分明。
如今白蓮教終於反了,明刀明槍對抗朝廷,然而秦堪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
白蓮教真的是被他逼反的嗎?他們真的是倉促起事?
起身走向院子。看著西南方向西郊校場升騰起來的滾滾濃煙,秦堪心情有些沉重。
一場混戰。死傷無辜在所難免,白蓮教滲進天津三衛不可能佔了半數,其中怕是多有聽信謠言盲從,或者舍不下袍澤情分的軍士,他們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得不拿起刀槍對抗朝廷。
然而,忠奸終究是涇渭分明的,朝廷平叛之戰,不是忠就是奸,無論有多少身不由己的理由,既然對朝廷舉起了刀劍,便只能認定為反賊,毫不遲疑的誅殺。
遠方滾滾升騰的濃煙裡,多少不該死的靈魂隨煙而逝?
「侯爺,剛才有探子來報,已經確實反賊人數為六千餘人,他們已離開校場往東而去,東邊十里正是天津城,果如侯爺所料,他們要攻城……」
秦堪搖搖頭,道:「我本來猜測他們是要攻城的,不過現在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