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扈冷笑:「馬四,你還指望白蓮教贏了朝廷是怎麼著?你可別忘了,如今你是朝廷西廠所屬,你該效忠的是皇上和劉公公,不是你們薊州總壇,更不是你的無生老母。」
馬四惶恐伏地:「小人不敢,小人絕無這等大逆想法。」
「馬四,我來天津的時候就告訴過你,白蓮教能不能成事,是輸還是贏,對劉公公來說毫無意義,我們的目標,是秦堪!白蓮教造反起事,無所謂多少人,無所謂勝算大小,只要事情鬧起來了,逼得秦堪坐不住了,我們的目的便達到了,白蓮教的價值僅止於此,你還不明白嗎?」
馬四若有所悟:「武大人的意思是……」
「二月初二龍抬頭,天津三衛開赴薊縣那一天尋機起事,攻佔天津,手刃秦堪!」
一封信箋在秦堪手上拿了好半晌,秦堪一字一字仔細看完,這才收好信,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輕笑。
「王守仁已在貴州龍場驛上任了,很好。」秦堪喃喃自語。
一個世人所不知的普通官員,一個潦倒落魄的失意謫臣,半生坎坷,半生顛沛,誰也不知道,這位聖賢將在數年後的未來變得多麼光彩奪目。
秦堪願意站在遠處,靜靜看著他超凡入聖。如果可以的話,在他危難的時候,困惑的時候,也不介意伸出手悄悄挽扶他一下,這個人的腦子裡裝著太多對後世影響巨大的思想,這些思想是華夏民族的瑰寶,為了這些瑰寶,秦堪在以自己的方式為他輕輕拂掃,不使惹塵埃。
如今已是正德二年,屈指算一算,大明這幾年正是多事之秋,王爺造反,百姓造反,韃子欺負,倭寇也來欺負……
秦堪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
真覺得好累啊,感覺自己像只陀螺,本來不想動彈,卻被一根無形的鞭子使勁抽著,逼得他不得不動。
身後略帶幾分委屈的啜泣聲,打斷了秦堪詩情畫意般的人生感慨。
秦堪扭頭一看,心情頓時變得很差。
李二和常鳳滿腦袋纏滿了白布。包得像印度阿三,臉腫得像豬頭,瞧模樣倒很硬氣,愣是沒哭,可惜被人揍過之後,鼻涕彷彿失了禁似的,一個勁地往下流,二人胡亂用袖子擦拭,擦完又流。流了又擦,偶爾還有神來之筆,吹出一個鼻涕泡泡,引發二人久違多年的純真,兩眼露出天真的童趣。似乎有種把鼻涕泡泡頂起來的衝動……
秦堪胃裡直犯噁心,眉頭皺了皺,扭過臉不忍心看他們。
捱了打確實值得同情,把腦子打壞了更值得同情……
秦堪在考慮要不要給這倆貨報個一級傷殘,批准他們提前退休,以後在家裡玩鼻涕泡泡,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咳咳!」秦堪清咳兩聲。
二人急忙正襟危立。
「事情幹得不錯。李二,常鳳,你們勞苦功高,如今天津城裡。白蓮教的名聲已被你們壞得非常徹底,那些白蓮教的殺才想必再鬧不出動靜了,此你二人之功也,回京後北鎮撫司會有嘉賞發下。」
二人大喜。無視包得嚴嚴實實的身子,艱難掙扎著便待給秦堪下跪謝賞。二人一屈身,看起來就像兩隻被包壞了的大肉粽露出了餡仁兒,非常的觸目驚心且難看至極。
秦堪趕緊阻止。
「說說吧,你們二人怎麼弄得如此悽慘,雖說本侯經常鼓勵大家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勇於獻身,實現自我……」秦堪斜眼朝他們一瞟,再次不忍心地移開了目光,嘆道:「……但你們二位未免太實在了,瞧你們這熱血灑得,起碼半斤吧?」
二人的眼淚頓時湧上眼眶,青腫的臉頰委屈地抽搐了幾下,隨即疼得直哼哼,秦堪瞧在眼裡都為他們糾結不已。
李二無限哀怨地冒了一句天津腔:「侯爺,屬下介尼瑪倍兒點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