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不動聲色一直靜靜聽著,心中卻對嚴嵩更高看了一眼。
這位未來的大明首輔果然不是平凡之輩,但就這番話的見識已看得出年輕的他漸漸露出的鋒芒了。
「惟中的見地很獨到,不過,你還是沒說正題,依你的意思,怎樣利用這個蠢人呢?」
嚴嵩笑道:「勿用諱言,劉瑾對侯爺恐怕心懷恨意,說是恨之入骨亦不過分,侯爺要做什麼事,劉瑾的第一反應便是毫不猶豫反對,至於這件事是對是錯,劉瑾是絕對不會去思考的,滿朝公卿文武,劉瑾最忌憚的就是侯爺您,因為您的聖眷絕不比他低,劉瑾唯一倚仗的便是聖眷,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以他的為人,絕不會容得下侯爺的存在,一心欲除侯爺而後快,所以侯爺要做什麼事,劉瑾必然不論對錯,先把您要做的事攪黃了再說。」
嚴嵩的話令秦堪漸漸抓到一絲頭緒了。
「所以,我說要製造佛朗機炮,劉瑾一定說不準造,反過來,我如果公開大肆反對造佛朗機炮,劉瑾說不定偏偏就造了,誰敢反對他就弄死誰,兵部尚書也不例外?」
嚴嵩笑道:「正是,劉瑾此人讀書不多,見識太少,為人只憑一己好惡,讓他上當其實並不難,侯爺指東,他必然乖乖往西,絕無二話,劉尚書不是也反對佛朗機炮量產麼?若侯爺擺出和劉尚書同聲同氣的姿態,劉瑾警覺侯爺朝中人脈,剪除侯爺羽翼會成為他的第一要務,對劉尚書下手恐怕不會太客氣……」
明白了,不愧是未來的權臣,論起坑人,比秦堪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堪一臉恍然之態,心中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這個嚴嵩,將來若能將他拿捏在手裡則無妨,若不能拿捏了,最好想辦法弄死他……
有了嚴嵩的建議,秦堪一下子豁然開朗,一個坑人的計劃不知不覺漸漸成形,於是秦堪嘴角露出一抹令人心驚肉跳的怪異笑容。
這樣的笑容落在嚴嵩眼裡,眼皮不由跳了幾下。
「翰林院裡太過清苦,惟中怕是過不習慣了吧?」
嚴嵩心頭狂跳。急忙站起身施禮:「下官任憑侯爺安排。」
秦堪想了想,道:「以惟中庶吉士的身份,入錦衣衛自然不可能,太屈才了,我大明凡二甲以後的進士入朝皆為七品,新上任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尚買本侯幾分顏面,不如先委屈惟中入都察院做個監察御史如何?」
嚴嵩頓時大喜過望,言官御史,正是大明朝堂呼風喚雨的角色。上至皇帝下至臣民,指誰罵誰而且不用負法律責任,風聞奏事本就是言官的特權,可以說,如今的七品言官品階雖小。但絕對是活得最滋潤的一類官員,連皇帝都不如他們這般百無禁忌。
剛待施禮致謝,嚴嵩神情忽然一黯:「可是內閣焦大學士那裡……」
秦堪微微一笑:「無妨,本侯的決定還輪不到一個攀附閹人的老東西來阻攔。」
嚴嵩顯然有點沒信心,囁嚅著嘴唇道:「若焦大學士一意駁回呢?畢竟聽說焦學士對江西人有點……」
秦堪冷冷一笑:「焦芳的兒子焦黃中在京裡胡作非為,大大小小闖了不少禍,錦衣衛已注意他很久了……」
嚴嵩輕輕一顫。神情微變,心中對自己投的這位靠山又多了幾分新的認識。
這位侯爺不簡單吶,一出手便是斷子絕孫的手段……
思忖間,秦堪那張笑眯眯的臉湊近了嚴嵩。
「惟中啊。以後咱們就是自家人了,本侯還要靠你多幫襯,私下裡也當親密如一家人,惟中若有妻小兒女。也可時常來我府上多走動,我家妻子非常的平易近人。惟中萬莫見外才是……」
嚴嵩神情劇變,急忙顫聲道:「下官願為侯爺效死,效死啊!」
數日後的朝會上,通政司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