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罷歸作罷,劉瑾實在提不起勇氣再跨進這個臭氣熏天的屋子,劉順有眼力,急忙將劉瑾請進另一間乾淨的屋子裡,並吩咐番子將白蓮教頭目先沖洗一番再押進來問話。
劉瑾坐在屋子裡沒等多久,戴著手鐐腳銬的白蓮教頭目便被番子們推搡著進了屋子。
頭目大約四十來歲年紀,臉面骯髒頭髮凌亂,大冷天的只穿著一件布滿了血跡的單衣,身上裸露出來的地方傷痕累累。傷口猙獰可怖。顯然,劉順謂曰「只上了兩道開胃菜」,這兩道菜絕非如他所說這般輕描淡寫,口味比他表達的重多了。
劉瑾嫌惡地皺了皺眉,然後捂住了口鼻。
「姓名?」劉瑾甕聲甕氣問道。
「小人名叫馬四,公公饒命,饒命!小人錯了,小人入白蓮教也是被脅迫的,請公公明察……」嘗過西廠兩道開胃菜的馬四顯然被嚇得完全失去了革命造反派的忠貞和堅定。
「馬四。你去天津意欲何為?」
「小人奉總壇……不,受邪教總壇脅迫,接手白蓮教天津香堂一應事宜。」
「白蓮教為何派你接手天津香堂?」
「因為白蓮教酋首對目前天津執事者已生不滿,故而命小人接掌。」
「白蓮教天津執事者為何人?」
「天津女神醫,唐子禾!」
劉瑾忽然不再問了。將頭靠在椅背上,闔眼靜靜地思索著什麼,屋子裡一片靜謐,只聽得到馬四極度緊張驚恐的粗重喘息聲。
不論正常男人還是太監,能坐上萬萬人之上的高位,終歸不可能一無是處,其人性格方面總是有亮點的。
劉公公推行新政方面雖然一塌糊塗。大明朝堂被他折騰得烏煙瘴氣,但若論起拖人後腿,陰刀子捅人,劉公公在這方面還是頗有幾分建樹的。
不知沉寂了多久。劉瑾淡淡開口:「馬四……」
馬四渾身一顫:「小人在。」
「入邪教反我大明社稷,知道是什麼罪名嗎?」
馬四身軀劇烈顫抖,汗如雨下:「公公饒命!饒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雜家給你一次機會。但你也應知投桃報李……」
馬四呆了一下,立馬明白了劉瑾的意思。於是哭著道:「公公但有所命,儘管吩咐,馬四願為公公效勞,願為朝廷效勞!」
錦衣衛天津指揮使官衙內院。
「侯爺的身子……」唐子禾嘴角一勾,露出一絲似戲謔又似嘲諷般的輕笑,接著道:「……侯爺身子很奇怪,居然一點毛病都沒有,天津城上上下下的文官武將民女都給他們瞧過病,各位大人們多少都有些腎虛虧陽之症,可侯爺的身子卻保養得很好呢……」
秦堪愣了片刻,才明白唐子禾話裡的意思,不由笑道:「唐姑娘的意思,天津這些官員們都把精力用在女人身上了?」
唐子禾嫣然笑道:「民女可沒說過這話,侯爺給民女扣這麼大一頂帽子,民女豈不被滿城的大人們記恨在心,這天津城以後哪有我的立足之地。」
秦堪笑道:「以唐姑娘活死人肉白骨之妙手,天下之大還怕沒有立足之地?若姑娘不為天津所容,不如乾脆跟隨本侯回京,將來給本侯當家庭醫生,本侯保你一生榮華。」
「家庭醫生……倒是個挺新奇的詞兒呢,民女這裡多謝侯爺,若真有那麼一天,民女索性真的投奔侯爺,還望侯爺不棄,賞民女一口吃食。」
秦堪鬼使神差般脫口而出:「你來,我養你。」
說剛出口,秦堪便後悔了,能把請醫生這麼正經的話題說得好像暴發戶包養小蜜,秦堪猛然發覺自己離正人君子的距離漸行漸遠,垂頭一看,節操也掉得所剩無幾了。
秦堪的話音一落,唐子禾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