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爺……」
秦堪急忙拱手:「不敢,李老大人折煞晚輩了。」
見秦堪以晚輩自居,李東陽臉上的笑意愈深了。
「好,老夫託大,叫你一聲賢侄。秦賢侄啊,最近使壞了吧?」
秦堪:「……」
李東陽愈發肯定地笑道:「不是剛使完壞,便是正在使壞的過程中,老夫敢斷定。」
換了別人敢當著秦堪的面這樣說話,大約現在已橫著被人抬出秦府虎狼之地了。
但是李東陽不行,秦堪不敢拿他怎樣,這隻老狐狸有著洞悉一切陰謀的超凡能力,而且德高望重,連孔子的嫡系後代如今都得恭恭敬敬叫他一聲「岳父大人」。
秦堪索性老實承認了:「是,晚輩確實在使壞,不知老大人從哪裡看出來的?」
李東陽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何你每次使壞,老夫都能看出端倪來?」
儘管不情願,秦堪還是點頭:「確實很奇怪。」
「因為老夫善觀氣色,你每次使壞時眉宇間總蕩漾著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得意之色,還記得你初入京師為轉移東廠矛盾而燒老夫的房子嗎?後來陛下宣你進宮,老夫第一次見你便已肯定,此事定是你所為。」
秦堪背後冒了一層冷汗,不自覺地撫了撫眉宇:「就因為我蕩漾著……得意之色?」
這是什麼毛病?說起眉宇間的蕩漾,大多都稱其為「春色」,自己卻蕩漾得意之色,聽起來弱爆了的樣子。若身邊每個人都能看出這一絲得意之色,以後還怎麼坑人?坑人是他的生存技能啊。
李東陽捋須輕笑:「然也。不過呢,你隱藏得很好,世上能看出來的,怕也只有老夫一人。」
秦堪大鬆一口氣,還好,只有這隻老狐狸能看得出來,以後還有得混。
——不過,一個人能看出來未免也太多了些,或者,……想個法子弄死他,回頭栽贓給劉瑾?
目光不善地朝李東陽一瞟,結果又被李東陽敏銳地察覺到了。
指了指秦堪,李東陽笑得很大聲:「孺子混帳!你啊,就是個正邪不分的性子,老夫說了實話,你倒對老夫生出殺機,怎麼,想殺老夫滅口?」
秦堪乾笑:「不敢不敢,老大人德高望重,殺之可惜……」
李東陽淡定點頭:「你還年輕,所思所言雖然混帳透頂,老夫還是決定原諒你了。」
秦堪決定了,對這老傢伙尊敬歸尊敬,但以後儘量少跟他照面,相見不如懷念。
於是秦堪直奔主題:「不知老大人今日蒞臨寒舍是為了……」
李東陽捋須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道:「楊廷和被貶謫南京,賢侄可知?」
秦堪忍不住解釋道:「不是我乾的……」
「老夫當然知道不是你乾的,」李東陽嘆了口氣,神情浮上抑鬱之色:「劉瑾愈發勢大,老夫隻手難以挽大廈之將傾,這次他連內閣大學士都敢下手,下一次會是誰?」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凡事皆有報應,狂妄之人自有老天收他,時候未到而已。」
李東陽搖頭:「報應是未來,狂妄是現在,楊廷和今早離京南下,賢侄可知楊廷和前腳離京,劉瑾後腳便派了人緊隨其後?這閹狗趕盡殺絕,做得太過分了!」
大明一直以來的「君子政治」的優良傳統,到如今已被劉瑾破壞得乾乾淨淨,但凡得罪過他的人,必致其於死地方才甘心。
「老大人,這些我都知道……」秦堪靜靜道:「劉瑾派出的西廠高手共計十人,欲於兗州府附近官道上截殺楊大人。」
李東陽一驚,接著黯然嘆道:「如此說來,介夫他……在劫難逃了?」
秦堪摸了摸鼻子,慢吞吞道:「應該不算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