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狐疑道:「真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劉瑾冷笑:「雜家堂堂司禮監掌印。你難道以為雜家連區區百萬銀子都沒辦法撈到,反而要求助於你?」
「公公自然有法子的。問題是,你弄這些銀子需要多久,陛下將豹房看得很重,眼看就要親自過問修建事宜,公公數日之內能拿出這些銀子來嗎?」
劉瑾語滯,接著道:「雜家沒法子,難道你有法子?」
秦堪笑道:「我撈錢的手段,公公想破頭都想不到的。」
「你真的只要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
「對。」
「真的不需要讓雜家背上姦淫擄掠的惡名?」
秦堪嘆道:「擄掠尚說得過去,公公拿什麼去姦淫?」
大明正德朝兩位最顯赫的大人物就這樣做了一筆買賣,雖然只是初步意向,雖然劉瑾深懷戒心,但買賣還是達成了共識。
這筆買賣更深刻地說明瞭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見到壞人便怒氣沖沖拂袖而去,絲毫不假以辭色,這其實是一種非常幼稚的做法。朝堂本是個大染缸,無論正義的人還是邪惡的人,跳進了染缸裡,還想保持原來正義或邪惡的本色,可能嗎?沒沾上髒水的官兒,政治壽命一定長久不了。
內庫被八虎掏空一事,秦堪早已知道,之所以沒告訴朱厚照,是因為他很清楚,憑朱厚照和劉瑾等八虎十年積累下來的情分,區區一百多萬銀子是絕對沒法傷到劉瑾的筋骨的,既然把柄已算不得把柄,秦堪索性利用這個把柄給自己謀一點好處。
回家的路上,丁順親自牽著秦堪的馬,走得很慢。
明年開春秦堪便打算升丁順為錦衣衛鎮撫,李二補上丁順的內城千戶。訊息早已放出去,丁順最近心情非常好,走路都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當初從南京開始便一直追隨他的老弟兄,如今已被秦堪一批一批地安插進了錦衣衛任百戶,甚至副千戶,沒有虧待一個人,然而升官升得最快的,還數丁順。
很莫名其妙的感覺,秦堪只覺得丁順用起來最順手,不蠢也不聰明,該奸滑的時候比誰都精明,該玩命的時候比誰都豁得出去。
「侯爺真打算跟劉瑾做這筆買賣?」
「廢話,宴席都請了,本侯逗他玩嗎?」
丁順撓撓頭,道:「但……侯爺不是跟劉瑾很不對付麼?為何兩人打得頭破血流的,一眨眼又勾肩搭背做起買賣了?」
「劉瑾需要銀子填補虧空,我需要官位安插親信,正好我們彼此都有對方所需要的東西,於是各取所需,買賣做完該打還得繼續打。」
「侯爺,跟劉瑾這種人做買賣,您不覺得是與虎謀皮嗎?」
「別往人家臉上貼金啊,誰是虎?我這叫與驢謀皮。」
第373章 貶謫內閣
誰是虎誰是驢,一年以前京師早有定論。
嚴嵩對劉瑾的瞭解可謂觀察入微,劉瑾果真是個蠢人,東宮十年服侍太子,一朝得勢目中無人,但他沒有豐富的官場經驗,沒有朝堂上勾心鬥角的本事,他唯一所能倚仗的,只有朱厚照的寵信,他充分利用了這份寵信,將它轉化為滔天的權勢。
強權之下,一切陰謀詭計只能被無情碾壓,劉瑾得勢以來所幹的事情,幾乎全是碾壓,無一例外,而他權勢的來源,便是當今皇帝對他親人一般的信任,皇帝的信任是可怕的,世間一切法理明律無損他分毫,於是他可以興風作浪,可以倒行逆施,滿朝文武卻拿他無可奈何,只好一退再退。
皇帝的信任,秦堪比之劉瑾絲毫不遜,所以滿朝文武唯一不懼劉瑾淫威者,唯秦堪一人,這也是李東陽為首的一批朝臣對秦堪寄予希望的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