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暗暗叫苦,期期艾艾道:「這個……還需要組織研究研究,討論討論,摸索摸索……」
「說人話!」
「辦砸了,要不您原路先回去,一年半載小婿再叫您過來?」
殺氣如寒風,迎面吹拂而過,秦堪一身起了雞皮疙瘩……
自己果真錯了。剛才應該堅持自己的主見,想法子讓這老傢伙暈幾天再說……
秦府內堂陰風陣陣,尋常家宅此刻竟如萬馬軍中的帥帳一般殺氣騰騰,劍拔弩張。
杜宏老實不客氣地佔了主位,捋著長須一臉陰沉地瞪著秦堪。不時像個瘋子般嘿嘿冷笑兩聲。
岳母杜王氏和杜嫣對翁婿之間的凝重氣氛仿若渾然不覺,母女倆笑語盈盈地坐在一起互訴離情。
翁婿倆大眼瞪小眼,不知過了多久,杜王氏再也受不了了,於是出來打圓場。
略帶不滿地橫了秦堪一眼,杜王氏道:「女婿辦事怎地如此不靠譜兒?說著給你岳父謀個左都御史呢,結果咱們人已到了京師你卻將此事辦砸了。這不是折騰咱們嗎?」
秦堪苦笑賠禮:「岳母大人,小婿錯了,不過也不算辦砸,二老且請在府裡住幾日。小婿定將此事辦妥。」
杜王氏滿意地點點頭,扭臉望向杜宏時,轉瞬變了臉色:「女婿富貴了猶不忘岳父,事情雖沒辦好。總算也盡了心不是?你個老東西不道聲辛苦,反而給女婿甩臉子。一把年紀越活越回去了。」
杜宏臉色一滯,捋著長須悻悻哼了哼,扭頭望向別處。
秦堪聽得暗暗佩服,自家人的口氣各打五十大板,連消帶打便將滿堂殺氣消弭於無形,這樣的人才……似乎比岳父更適合當官。
……
岳父岳母進京,給杜宏升官的事已排進了秦侯爺的日程,而且迫在眉睫,因為岳父那殺人似的的目光很有威懾力,絲毫不介意女兒當寡婦……
更危險的是,岳母杜王氏對宅子裡忽然多出的兩個女人金柳和塔娜明顯不懷善意,杜宏升官這事如果不儘快搞定的話,金柳和塔娜的處境很不妙。
和杜嫣一樣,岳母杜王氏擅做紅燒肉,秦堪真怕自己哪天回家時,杜王氏笑意盈盈端出兩個熱氣騰騰的鍋……
「看來要跟劉公公做筆買賣啊……」秦堪喃喃自語。
劉瑾掐住了都察院的脖子,他若一日不鬆口,左都御史一職便一日輪不到杜宏。
幸好,劉公公目前的處境跟秦堪差不多,大家都是有麻煩的人,憑這一點,大抵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喝幾杯,互訴一下衷腸。
和秦府內堂一樣,司禮監裡此刻也是陰風陣陣。
劉瑾指著馬永成的鼻子正在破口大罵。
馬永成垂著頭,任由劉瑾的唾沫星子濺到臉上,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朱厚照一句「建豹房」,宮裡許多掌權的太監便渾身發了虛,包括劉瑾和馬永成。
「你說你這內庫總管怎麼當的?兩個月前的二百萬兩礦稅銀子呢?全沒了?你們這些混帳,一個個只知貪墨宮中,一點也沒想過為陛下分憂,有銀子撈時跑得比狗還快,麻煩上身便連一個人影兒也不見,雜家對你們真是失望透頂了!」
馬永成哭喪著臉道:「劉公,二百萬兩也不經花呀,四十萬兩撥付造作局量產佛朗機炮,五十萬兩撥給宮中修繕華蓋謹身武英三殿……」
劉瑾怒道:「還有一百多萬兩呢?」
馬永成尷尬地摸著鼻子不出聲了。
「查帳!一定要狠狠的查帳!查出一個雜家便殺一個!」劉瑾決定充分發揮他擅查帳的長項。
馬永成倒也爽快,很乾脆地從身後摸出一個薄薄的帳本遞給劉瑾,似乎早有準備。
正義的劉公公咬牙切齒翻開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