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睨著張永:「劉瑾搗弄他的新政,不論是成是敗都是他和朝廷的事,你哭得那麼委屈幹嘛?」
張永悽然道:「雜家能不委屈嗎?這個破新政第一個就拿內宮開刀,說什麼節省內帑,精員簡兵,把雜家名下的御馬監裁了兩停不說。還將每年內庫撥付御馬監的銀餉扣下半數,下面的軍士驟然間連溫飽都不可得,雜家這個御馬監掌印還做得下去嗎?」
秦堪很不厚道地挑撥:「這可不能忍,張公公,你應該找他理論,抽他啊!」
張永憤然道:「誰說我沒抽?抽了!別人怕他司禮監掌印。雜家可不怕!雜家當時便打上門去抽了劉瑾一個大馬趴,官司打到皇上面前,皇上不鹹不淡和了幾句稀泥,回去後劉瑾那雜碎立馬便將御馬監的銀餉又扣下一半……」
「再抽!」秦堪攛掇的表情比小人還小人。
張永悽然搖頭:「抽不得了,再抽他又扣我銀餉。抽他太貴,雜家抽不起……」
「笨啊。你把劉瑾抽死了,以後誰還敢扣你銀餉?」秦堪繼續煽陰風,點鬼火。
張永幽怨地瞪著秦堪:「秦帥,雜家千里迢迢來找您,您能否誠懇一點?給雜家建議時能否不要把我想像得那麼蠢,可好?」
秦堪失望地嘆口氣,神情黯然。
抽死劉瑾都不敢,張永也不是幹大事的人啊……
「秦帥,您是陛下最親近的人,若論地位,不比劉瑾差,雜家剛才念著聖旨,聽著萬歲爺給您留的話,心裡既羨慕又嫉妒,秦帥,萬歲爺拿您當兄弟,當家人,雜家當您是一棵參天大樹呀……」張永眼巴巴地盯著秦堪,言中之意,昭然若揭。
秦堪笑了笑,這話說得太赤裸,只差沒有直白說一句抱大腿求包養了,他明白張永的意思,而且與張永的想法也一致,都希望劉瑾倒臺,希望他死無葬身之地,但,欲除劉瑾,現在可不是好時機,不怕丟臉的承認,秦堪現在扳不倒他。
「張公公遠來辛苦,關外不如關內繁華似錦,不過塞北風光恢弘大氣,倒也頗有一番情致,張公公不如隨我一路去遼陽,既然出了京,便好好遊玩幾日,如何?」
張永見秦堪不動聲色,而且也不接他的話茬兒,張永廝混宮中日久,自然也不是凡事形於色之人,既然秦堪似乎不願談這件事,張永也直爽一笑,點頭應了。
大軍東進,數萬人浩蕩前行,十餘日後入了遼陽府。
一路被押解的李杲,張玉,任良等人一進遼陽,臉色愈發絕望。他們知道,自己的人生恐怕也走到頭了。
果然,秦堪進遼陽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開堂審案,遼陽知府衙門內,當著本地鄉紳和百姓的面,錦衣校尉將收集起來的罪證一樁樁一件件擺在公堂上,李杲任良等人跪在堂中,似乎連辯解都沒了力氣,渾身抖如篩糠,幾乎癱軟在地。
秦堪沒打算跟他們講什麼莫名其妙的仁慈,這些人多年來犯下的罪案太多,僅殺民冒功一事,有證可查的便有數千人,為了他們自己的官位,數千個無辜百姓在他們的指令下就這樣被一刀砍了,人命在他們眼中形同豬狗,拋去其他欺男霸女,圈地奪田,欺上瞞下的罪狀不提,僅只冒功一項,足以讓他們死一百次了。
審理很順利,堂中原遼東都司諸官諸將幾乎沒做任何辯解,垂頭認了罪。
簽供畫押之後,一支批箭扔下了公堂,原遼東都司一應犯官罪將三十餘人,一律明日法場問斬。
第二日,遼陽城內人山人海,城內城外的鄉紳百姓們紛紛進城,聚集在城東法場邊。
午時三刻,鼓聲擂響,劊子手朝鋼刀上噴了一口烈酒,隨著監斬官一聲令下,三十多顆血淋淋的人頭落地。
法場瀰漫一股欲嘔的血腥氣的同時,無數百姓忽然失聲痛哭,面朝知府衙門方向虔誠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