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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憲臉色透著絕望的死灰色,無聲地慘笑起來。

……

終於領教到了欽差的手段,做事不動則已,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殺招,狠厲殘酷,絲毫不留情。這個埋伏顯然是專門針對他錢憲而來,從鋪天蓋地的箭雨來看,秦堪起碼在這郊道兩旁的丘陵上埋伏了五百人馬。

五百人,就為了對付他這區區二十幾人……

一名背部插著好幾支箭的侍衛絕望地拉過馬匹的韁繩,用血肉身軀護著錢憲,將他推上馬,狠狠在馬臀上一抽,用盡餘生最後一絲力氣大喊道:「錢帥快跑!回衛所去!保命要緊!」

馬兒冒著漫天箭矢載著錢憲跑遠,忍不住回頭。卻見兩側丘陵邊的箭雨已停。數百名穿著暗紅兵服的勇士營將士們如雨後春筍般衝出來,人人手裡拿著鋼刀。錢憲的侍衛們只抵擋了幾下便被劈死於亂軍之中。

錢憲眼中快噴出火來,他死死咬著下唇,眼睜睜看著跟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侍衛一個個死去,含著眼淚死命抽了幾下馬臀,義無反顧地朝衛所相反的方向跑去。

侍衛臨死前的話錢憲並未照做,錢憲是將領,走一步看百步,秦堪既然已對他動了殺心,想必自己麾下的三個千戶也在秦堪的算計之中。不可能沒有後招,衛所已然回不得了,唯今之計只有儘快趕赴遼陽李總帥處以圖後勢。

身子趴在馬背上跑了數百丈,就在錢憲以為自己逃出生天時,一支利箭既穩又準地從路旁的密林中射了出來,一箭射中馬兒的脖子,也粉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接著。又一支利箭無情地從另一頭射出,射中了錢憲的背部,錢憲一聲悶哼,從馬背上仰面栽了下去。

密林裡。丁順那張泛著幾分猥瑣意味的老臉露了出來,看著郊道正中錢憲的屍首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遼東之局無可破,殺你一個錢憲只是開始而已……」

說完丁順扭頭大聲道:「錢憲已死!發箭告訴葉近泉,可以對義州衛所動手了!」

一支火箭扶搖而上,在夜空中炸開一朵絢麗的煙花。

義州城,鴻賓樓內。

秦堪穿著一身黑色儒衫坐在二樓的雅間裡,義州各大小官吏以劉平貴為首,按官階品級依次坐成一圈。

京師的官場規矩和地方上不大一樣,京師的官場彷彿更注重資歷,京師的文官們若私下聚在一起,排座次的話先論學歷,庶吉士自然是毫無爭議的坐首位,其次是進士。進士的座次也有規矩,不能亂坐,弘治十年的肯定比弘治十三年的要靠前,頭甲進士又比二甲三甲進士靠前,這是百餘年來形成的不成文的官場規矩,輕易不能破壞,否則很容易結下仇怨。

當初秦堪的岳父杜宏進南京吏部述職,就是因為座次的爭執而與當時的刑部給事中石祿結下大仇,風水輪流轉,害得杜宏差點丟官。

而地方上的官場規矩與京師不一樣,由於地方官吏的出身太過複雜,有的出身正經科考,有的出身恩科,有的比如推官照磨一類的官吏根本不需功名,於是地方官府排座通常便只按品級大小而坐。

今晚鴻賓樓的宴會便具有典型的地方色彩。

欽差大人秦堪坐在主位,旁邊一左一右坐著義州知府劉平貴和義州府同知王松齡,依次往後便是府內所轄的三位知縣,推官照磨敬陪末座,至於師爺幕僚一類的人物,根本連坐的資格都沒有。

席間杯觥交錯。賓主言歡,數位絕色名妓坐在雅間內的不遠處撫古琴吹簫管,悠揚的絲竹之聲迴蕩在寬敞的雅閣內,名妓們一雙雙秋水般的妙目卻不時在秦堪那張英俊年輕的面龐上掃過,白蔥似的纖指劃過琴絃簫管,一道又一道或幽怨或嬌媚的眼波頻頻只朝秦堪一人拋送,古雅典致的絲竹聲裡竟無端多了幾分旖旎曖昧的味道。

年紀不過二十,已是名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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