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尚有十里時,一名穿著絳袍的太監笑吟吟地等在官道邊,卻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廠督戴義。
見秦堪儀仗走近,戴義急步上前穿過槍戈如林的前軍,走到秦堪的座騎前站定,瞧著下馬一臉笑容緩緩迎向他的秦堪,戴義眼睛眨巴幾下,瞬間落下淚來。
沒等秦堪拱手作禮,戴義幾步搶上前握住他的手哽咽道:「秦帥……秦帥平安無事,國之大幸,陛下之大幸,亦我等知交之大幸也,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秦堪微笑道:「戴公公有心了,此番九死一生,再見故人,恍若隔世呀。」
戴義輕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急忙笑道:「瞧雜家這張爛嘴,以後可不能稱您秦帥,而是侯爺了……侯爺您是不知道,當初噩耗進京,雜家心裡疼得兩宿沒睡覺,頭髮都白了一大半兒,侯爺,您可是雜家的天,雜家的主心骨呀,您若有什麼不測,劉瑾那老王八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雜家,不瞞您說,雜家前些日子正打算收拾包袱偷偷逃出京了呢,幸好山海關又報來佳訊,侯爺乃千金之子,以後萬萬不可親身犯險了,多少為雜家這些躲在侯爺羽翼下的忠屬想想,你若有個好歹,咱們的天可就塌了啊……」
戴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羅嗦個沒完,儘管明知多少摻著利益成分,秦堪還是有些感動。
「讓戴公公擔心了,以後秦某一定小心謹慎,戴公公今日出城十里,是特意迎我麼?」
戴義笑道:「陛下派人給侯爺宣旨,雜家想念侯爺,於是搶了宣旨太監的活兒,親自出城先見侯爺。」
語氣一頓,戴義表情一肅,道:「陛下有旨,山陰侯,錦衣衛指揮使秦堪賜穿蟒袍,許騎馬禁宮行走,秦堪入京後即刻進宮面君。」
秦堪趕忙拱手應了。
……
一千餘人的儀仗不急不徐地入了城。
走時浩浩蕩蕩三千多人,回來少了一大半,不少人還是重傷在身被袍澤抬著回來的,與去時的風光相比,這支隊伍無疑落魄了許多,然而這一千多經歷過血與火,生與死鏖戰的官兵,儘管樣子落魄,可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強大自信和無法形容的顧盼神采,卻與當初吃太平糧的京兵大不相同。
千餘人列隊緩行,迎面撲來一股子帶著血腥和硝煙的味道,彷彿一千隻從野外竄進城的惡狼,任何敢於挑釁他們的敵人都將被無情撕成碎片,嚇得京師路人紛紛驚慌閃避,連巡城的五城兵馬司軍士和東西廠番子們也忙不迭地退到一旁。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是,秦堪的入城雖引來無數百姓敬畏的觀望,但朝中的大臣們卻沒有一個迎接他的,巍峨的皇宮外,只有一群錦衣衛屬下以大禮相拜。
秦堪一副榮辱不驚的微笑,吩咐丁順僱了一輛馬車送杜嫣先回家之後,又與眾屬下寒暄了一會兒,這才領著塔娜進了皇宮。
塔娜自進城的那一刻起便罕見的沉默起來,緊緊抿著嘴不說話,眼睛卻好奇的四下打量,眼中充滿了驚嘆之色,顯然,京師的繁華對這個從未離開過草原的小姑娘來說,絕對是聞所未聞的。
當她最後看到雄偉巍峨的大明皇宮時,目光已變得極度震驚,此時此刻,她終於對這個傳延了幾千年,有著蒙古人無法比擬的燦爛文明的民族感到深深的敬畏了。
「喂,狗官……」塔娜終究有些怯意了,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們明廷的房子好大,這是你們皇帝住的地方嗎?」
秦堪笑道:「對,只有皇帝才配住這麼大的房子。」
塔娜咬了咬下唇,道:「前年馬奶節的時候,我隨額直革去伯顏猛可的黃金大帳朝拜,今日一比,他的黃金大帳……」
秦堪笑著接道:「蝸居,他那頂破帳篷只能算蝸居。」
塔娜悵然失落道:「那我額直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