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倒沒有在意這些。登基日久,大臣們對他的斥責和挑剔越多,朱厚照心裡也對大臣們生出一股怨恨之意,可以說,目前大明朝堂裡的君臣關係早已降至冰點,別說幾封不知是人血還是狗血的血書,哪怕有大臣剁了自己的手指頭反對,朱厚照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追封秦堪的爵位,讓秦家這一支香火世代不絕。輩輩傳下去,這是朱厚照從秦家報喪離開後便已打定的主意,主意不容更改,大臣們寫多少封血書都沒用,拿所謂的「文官死諫」相威脅更是笑話。有本事你們死一大半瞧瞧,正好省了心。
午時一刻,鐘鼓司的銅鐘又撞響了,按規矩,這是提醒皇帝午朝的鐘聲,大明自立國以來,傳到朱厚照已是第十代皇帝了。前面的九任皇帝有懶惰也有勤勉,懶惰者自不用說,比朱厚照好不了多少,比如朱厚照的爺爺憲宗皇帝也經常不臨朝。不過比朱厚照的愛好要高雅一些,人家躲在內宮裡煉丹求長生,大家同樣怠政,但所幹的事情則高出不止一個檔次。不得不說,朱厚照連玩都沒玩出什麼名堂來。
除了懶惰的皇帝。自然還有勤勉的皇帝,比如太祖朱元璋,永樂帝朱棣還有孝宗朱祐樘等,都是非常勤於國事的英主,往往一日兩朝甚至三朝,真正將這個國家的安危和命運時刻放在心上,如今孝宗皇帝崩逝不遠,鐘鼓司仍舊按弘治時的規矩一樣,每日按兩次朝會的標準,照例早朝寅時敲一次,午時再敲一次。
沒管那煩人的鐘聲,朱厚照如今見著朝堂的大臣便臉不是臉,朝會時常開著開著變成了大臣們對皇帝的批鬥會,開一次朝會窩一肚子氣,以朱厚照不太喜歡犯賤的性格來說,是絕對不肯一日兩朝的。
對悠揚的鐘聲置若罔聞,朱厚照一手支著下巴,沉沉嘆了口氣。
秦堪……怎麼就死了呢?左看右看也不像短命的人呀。
隨手取過一塊桌案上的桂花糕塞進嘴裡,以往頗喜愛的零嘴兒今日吃起來也沒滋沒味,形同嚼蠟一般。
想到當初與秦堪相識的種種,一起闖禍,一起玩鬧,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為人子的孝道,以及時常一不小心便冒出來的壞主意……
朱厚照眼睛眨了眨,眼中很快又泛上了淚光,秦堪死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襲上心頭。
「陛下,陛下,大喜事啊!」
劉瑾大呼小叫地踉蹌奔進乾清宮,他喘著粗氣,老臉發紅,臉上流淌著的每一滴汗珠彷彿都在興奮地跳躍。
朱厚照擦了擦淚水,通紅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這老貨有沒有規矩?嗯?」
「陛下,大喜啊!秦堪沒死!」
朱厚照突然張大了嘴,一雙瞪得比銅鈴還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劉瑾。
劉瑾哈著腰急忙重複道:「是真的,陛下!秦堪沒死!遼河一戰之後又有軍報,秦大人身陷重圍最危急的關頭,朵顏衛都督同知花當遣女兒塔娜領一千騎兵飛馬馳援,後來聯同遼東都司副總兵葉近泉的三千騎兵一起,全殲了韃靼來犯之敵。」
「秦……秦堪他真沒死?」
「真沒死!秦大人真是好樣兒的,據說身負大小傷口十餘處猶自死戰不退,差點以身殉國,後來被救下後,秦大人心勁兒一洩,接著發起了高燒,昏了三天三夜才醒來……」
儘管心裡酸溜溜的,然而此刻劉瑾臉上的表情比喜當爹還高興。
朱厚照怔忪許久,彷彿在消化這個從天而降的好訊息,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劉瑾動也不動,如同木雕石鑄一般。
良久,朱厚照忽然仰天大喝一聲:「哈!」
劉瑾嚇了一跳,滿臉的驚喜頓時化作驚疑,忐忑地瞧著他。
朱厚照哈了一聲,緊接著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不停,狀若癲狂。
劉瑾嚇得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