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愣,再一驚,最後頹然不語。
對秦堪這位欽差大臣,在座的都有一個共識,陰險也好,殘酷也好,總而言之,他絕非善類,說立場,大家各不相同,所以敵對。論為人品性,其實大家都是一路貨色,唯一的區別是。秦堪恰好站對了地方,於是便代表了所謂的正義。而他們,很不幸的一腳踩空了……
帳內眾人都沒吭聲兒,大家都很清楚,以秦堪的種種事跡來看,他的為人絕對跟「寬宏大量」扯不上半分關係,這人就是一趕盡殺絕的主兒,據說他在京師領兵剿殺東廠番子時,王嶽在東廠大堂內高呼投降。他也置若未聞,仍舊下令勇士營進攻,殺了數千番子才收手,最後逼得王嶽當堂自刎。
對待曾經的大明內廷副相尚且如此,遼東都司裡的這些人就算投降,恐怕活命的機會也不大……
氣氛再次陷入了絕望,不知過了多久。張玉嘆道:「依總帥的意思呢?」
李杲咬了咬牙,道:「硬扛到底!此戰若勝,挾大勝之餘威,我們可率兵投奔韃靼小王子伯顏猛可,求他把咱們單毒莉為漢軍旗,伯顏猛可近年招兵買馬。所圖甚大,為了活命,給誰效力不是一樣?終歸都是鷹犬而已,諸位以為如何?」
在座的鎮守太監和武將紛紛垂首沉默不語,張玉臉色卻變得鐵青。騰地站起身,顫著身子狠狠拂袖離開了大帳。
文官縱然犯了滔天大罪。卻仍將「氣節」二字分得很清楚,有些事情寧願掉腦袋也不能做。
李杲瞧著張玉的背影,眼中忽然浮上幾許愧然。
若真投了韃靼小王子,將來死後有何面目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李杲頗重宗祠,可……這是僅存的一線生機啊!
祖宗可否原諒他?
「這就是李杲的祖宗?」
欽差大帳內,秦堪皺著眉,看著桌案上的十餘個小壇罐,屈起手指敲了敲,壇罐發出沉沉的悶響。
丁順咧嘴笑道:「正是,李家十八代祖宗全在這兒啦,找李杲的祖墳委實費了不少事,幸好咱們錦衣衛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好不容易逮著李家守墳的老家僕,老傢伙剛開始還死活不招,後來手下弟兄就地挖了個坑把他活埋,一直埋到脖子老傢伙才肯把李家祖墳的地點說出來……」
秦堪疑惑道:「怎麼都是骨灰?這年頭埋人講究火化?」
丁順笑道:「秦帥,那李杲是陝西榆林人,祖墳是從陝西遷移過來的,祖先下葬多年,骸骨早已極度鬆化,一碰就散,不可能完整了,一路千里奔波轉運,不化成灰可運不過來。」
秦堪搖搖頭,嘆道:「缺德啊,丁順,你太缺德了。」
丁順愕然道:「大人,不是你說要……」
秦堪板著臉道:「我說什麼了?」
丁順小心翼翼道:「您上次問李家祖墳葬在哪裡……」
「沒錯,我的意思是,李杲經營遼東多年,祖墳裡一定埋了許多陪葬品,咱們來一趟遼東不能空手而回……我只想順手發筆小財,誰要你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
丁順:「……」
「節操呢?啊?」
「大人,我錯了,我這就把他祖宗埋回去……」
「留著,請都請出來了,教訓一下他們的不肖子孫再回去。」
「怎麼教訓?」
「別多問,傳我將令,兩門佛朗機炮十輪炮擊後,讓朵顏衛再次衝破李杲軍前部……」
一名軍士面帶驚慌匆匆跑進大帳,單膝跪地稟道:「秦帥,探子回報,西面十里處出現一支來歷不明的兵馬,看人數大約兩萬左右。」
秦堪大驚,急步走出大帳。
一萬八千人對付李杲三萬大軍本就顯得吃力,若這支兩萬人的兵馬是敵非友,今日自己可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