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的後方,葉近泉眯眼盯著峽谷內的炮彈射來的方向,比出大拇指測量了一下方位,調整了一下兩門佛朗機炮的炮口角度,然後填藥,裝彈……
轟!
佛朗機炮本就比大明的火炮射程遠,精度高,幾炮試探性攻擊後,最後一炮終於令對方的火炮啞然無聲了。
戰場的局勢就這樣被秦堪一點點的強行逆轉過來,當白煙散去,痛苦不堪的敵軍強撐著拿起兵器時,卻愕然發現對方已整好了隊伍,一排長槍的槍尖散發出森然冷光,離他們不過丈餘之地,隨著傳令官大喝一聲「刺!」
第一排百餘條長槍動作整齊劃一地刺出,無情地收割完第一批敵人的性命。
「刺!」
刷!
「再刺!」
刷!
無情的殺戮裡,傳來秦堪冰冷的聲音:「丁順!」
「屬下在。」
「換少年兵上第一排,讓他們見見血。」
「是!」
人命在戰場上彷彿已不是人命,連豬狗都不如。
慘叫聲此起彼伏,被殺的人痛苦,殺人的人也痛苦。
五百少年兵人人臉上泛著綠,強忍著即將噴薄而出的嘔吐感,彷彿一具具沒有思想的殺人機器般,機械地重複著刺出,收回,前行,再刺這些訓練了不知多少次的動作。
有的少年忍不住了,渾身浴血哇哇大吐,黃的白的流滿一身,卻絲毫不敢停止衝刺動作,有的甚至一邊哭一邊刺,鮮血和眼淚同時布滿他們稚嫩的臉頰,動作卻從無一絲停滯。
秦堪臉頰微微抽搐,心中極為不忍,好幾次欲衝口而出讓勇士營替換他們,話到嘴邊又咽下。
從流民營將他們選出來的那天起,殺人已是他們的宿命,不可避免了,他們這一生必須要見過血才能真正成長,才能在未來的戰場上活下去。
殺人,本來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至少比被殺要愉快得多。
……
血流滿地,伏屍遍野。
敵人佔了先手,但失了先機,毒氣彈和督戰隊的出現令這次突襲完全失去了效果。
就在少年兵們意志快崩潰的時候,敵軍先崩潰了。
不知是誰帶頭,一名敵軍軍士面色慘白,扔了兵器掉頭便跑,這個舉動瞬間傳染了整個隊伍,大夥兒紛紛驚恐嘶嚎著往回跑,幾名明顯是將領的人物揮刀劈翻了十餘名逃跑計程車卒,卻仍擋不住如山崩般潰敗的戰勢,最後連將領也乾脆扔了兵器,跟士卒一起跑得無影無蹤,剛才戰況激烈的戰場上,只扔下一地的屍首。
少年兵們完全鬆懈下來,扔下手中長槍,互相攙扶著彎腰盡情嘔吐起來,一邊吐一邊哭。
葉近泉眉梢一挑,正欲上前斥責,卻被秦堪伸手攔住了。
他們有權利發洩,好的或者不好的情緒,都應該適時發洩出來,秦堪需要的是一批有情有義會哭會笑的忠誠班底,而不是一臺臺冰冷不帶一絲人味的殺人機器。
丁順倒提著鋼刀渾身是血跑了過來,一臉怒色道:「秦帥,這幫雜碎多半是蓋州衛和復州衛的官兵,他們絕非土匪響馬!」
秦堪睨他一眼,道:「用得著你說?土匪響馬衝鋒時懂得用三角錐型陣嗎?」
丁順狠狠一跺腳:「秦帥,咱們不能捱了悶棍不出聲兒,必須要報復回去!」
「你的意思是咱們欽差儀仗走一路殺一路?而且殺的還是咱們大明自己的官兵,李杲是傻子嗎?朝廷諸多大臣是瞎子嗎?」
丁順噎了一下,忿忿不語。
秦堪抬頭目注遠方,淡淡道:「傳令,清點傷亡後,儀仗繼續開拔,直赴遼陽府。」
丁順不甘道:「秦帥,蓋州衛和復州衛敢喬扮響馬截殺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