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說完眼淚撲簌而落,垂頭抽泣不已。
秦堪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無能為力,無從說起。
先入為主的印象,殺傷力是非常巨大的,當金柳第一眼看到秦堪那身小廝衣裳的時候,便已將他的身份永遠定格了。
此刻的金柳傷心不能自已,有心再解釋,又怕她愈發失望悲傷,秦堪終究抿住了嘴唇。
罷了,有機會再給她一個無法置疑的解釋吧,那時只消穿上官服,帶幾十個隨從侍衛往她面前一站,不由得她不信……男人不能讓女人傷心,所以秦堪只好很聽話的買了幾本書,伏首案前按金柳所希望的那樣,讀書準備考功名。金柳見秦堪奮發讀書的背影,不由破涕為笑,剛才的小小失望頓時拋到九霄雲外,沒過多久,她甚至在屋外一邊洗衣一邊哼起了歡快的曲子。
單純的小女人,有著很單純的小理想,不貪心,人生長樂未央。
讀書是很煎熬的活計,秦堪坐在案前不到半炷香時辰便昏昏欲睡,太折磨人了。
一名校尉悄悄進了丁府,趁金柳沒注意,悄悄告訴正在書案前打瞌睡的秦堪,陛下召見,速速入宮。
大約丁順已跟千戶所的屬下們透過氣,所以校尉來丁府找秦大人都很低調,刻意不讓金柳發現他的身份。
秦堪找了個藉口出門,千戶所裡換上鬥牛錦袍後匆匆入了宮……踏進乾清宮,秦堪剛準備躬身行禮,卻被朱厚照一身打扮驚呆了。
仍舊一身青衣青帽,大戶人家小廝打扮,不同的是,這回連劉瑾,谷大用,張永,馬永成等八虎也全部換上了青衣青帽,如同眾星拱月一般簇擁著眉目俊俏的朱厚照,大家互相看一眼,便嘻嘻哈哈樂不可支。
這小昏君又想出什麼麼蛾子啊?
秦堪滿腔無奈,拱了拱手,道:「陛下這身打扮……您還想去瞧皇后麼?」
朱厚照笑臉一僵,不悅道:「別提那個女人,我跟禮部王尚書說了,說我不想娶夏家的女兒,要王尚書再給我尋摸一個皇后,他若沒空我可以自己去找,到時讓禮部草擬一份封后詔書便是……」
秦堪大吃一驚,神情已有些呆滯:「不……不想娶了?」
一國之君悔婚,在他嘴裡說得跟吃大白菜那麼簡單,這傢伙是不是腦子裡缺根筋呀?
「王瓊尚書什麼反應?他沒有一頭撞死在你面前嗎?」
朱厚照渾不在意道:「我沒管他什麼反應,說完便讓他走了,……你不提我還忘了,當時我說了這事兒以後,王瓊兩眼瞪得比鈴鐺還大,半晌沒出聲兒,我還以為他被茶水燙到了呢……」
秦堪……好吧,缺心眼兒的正德皇帝根本沒給人家一頭撞死的機會……
秦堪心頭徒然有些沉重,皇帝召見禮部尚書公然悔婚,在朝堂裡將掀起多大的風浪啊。
朱厚照卻渾然不覺自己幹了一件多麼驚世駭俗的事,在他單純的心思裡。成親娶老婆是自己的事,除了父母長輩,那些大臣們沒資格干涉,你們一個個七老八十了還爭著納小妾,皇帝不也從來沒幹涉過嗎?所以我娶誰為妻你們也沒資格干涉我,這樣才算公平。
朱厚照似乎根本沒把這事看得多嚴重,他只是給王瓊下了個通知而已。
此刻他的注意力在秦堪身上。
「聽說你找了一房如夫人?」朱厚照有些賊兮兮的朝秦堪擠眉弄眼。
秦堪又一愣:「陛下如何得知?」
「哈哈。劉瑾這老奴告訴我的,底下有宦官說無意中看見你昨日穿著小廝衣裳在京師街頭大搖大擺,覺得好奇於是打聽了一下。哈,沒想到你這傢伙竟如此風流,不聲不響地找了房妾室。還玩起了扮豬吃老虎的戲碼……」
秦堪一驚,不動聲色地朝劉瑾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