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眾大臣無奈站在正陽門外時,命婦們也跟著走出了宮門,一個個穿著紅色綠色的嶄新誥命朝服,離大臣們遠遠的聚整合一堆。
所有的誥命夫人裡,杜嫣是最年輕,也是最不安分的。
剛開始端莊的小樣子努力維持了半個時辰,後來實在受不了了,漸漸多了一些抓耳朵摸鼻子的小動作,最後見不遠處相公和穿著龍袍的皇帝站在一起,杜嫣兩眼一亮,薄薄的嘴唇悄然一抿,慢慢退到命婦隊伍的最末,然後眼睛眨了眨,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到了秦堪身邊。
「相公,禮部尚書是哪個?相公你指給我瞧瞧……」
秦堪正與朱厚照說笑,聞言下意識剛抬起手,接著回過神,扭頭一看,見杜嫣一臉怒色,殺氣騰騰的樣子,不由嚇了一跳。
「嫣兒,你……你到我這邊來做什麼?」
杜嫣森然冷笑,忽然見秦堪身旁的朱厚照一臉驚懼地瞧著她。
揍過朱厚照兩次後,秦堪終於還是將朱厚照的身份告訴了杜嫣,杜嫣當時也小驚了一下,後來朱厚照時常入秦府找秦堪,一來二去大家都熟了,不過熟歸熟,朱厚照對杜嫣仍保持著發自內心的恐懼,畢竟從小到大敢把他揍得那麼慘,而且揍過兩次的女人,必然是一個強大而邪惡的存在,不得不敬畏三分。
見朱厚照一臉懼意地瞧著她,杜嫣也意識到場合不對,於是襝衽朝朱厚照一福,道:「臣妾秦杜氏見過陛下。」
朱厚照情不自禁退了兩步,眼珠子亂轉,瞧那模樣似乎有種叫武士護駕的衝動。
秦堪急忙出來解圍,湊到朱厚照耳邊輕聲道:「陛下勿懼,臣的夫人出門前已揍過人,過足了癮頭,此刻的她非常賢良淑德……」
朱厚照驚魂方定:「秦夫人免禮。」
二人見過禮後,杜嫣瞧著秦堪不依不饒問道:「相公,禮部尚書是誰呀?」
聲音輕細卻滿帶殺意,用溫瑞安的話來說,叫「那一刀的溫柔」。
秦堪不由心驚肉跳,可以肯定,杜嫣找禮部尚書絕不是為了祝他長命百歲。
「可以換個問題嗎?」秦堪嘆道。
杜嫣很隨和,於是換了個問題:「相公不是說今日放炮嗎?炮在哪裡?」
這句話的殺氣愈發明顯了。
朱厚照顯然想改善一下和這位女霸王的關係,帶著幾分討好地朝前面小樹林一指:「火炮在那裡……」
然後隨手又朝遠處的張升一指:「禮部尚書在那裡……秦夫人可親自點火,為朕的大婚添幾分聲響兒。」
秦堪:「……」
杜嫣朝朱厚照投去讚許的一瞥,目光中有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意。
英雄惜英雄,惹禍精惜惹禍精。
杜嫣本是個粗神經的女人,見朱厚照如此隨和,以往對這孩子的惡感頓消,朝他重重點頭:「以後我絕不揍你了。」
朱厚照頓時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秦夫人客氣,這怎麼好意思……」
秦堪忽然有種回家躲起來的衝動。
……
無奈地瞧著杜嫣穿著大紅誥服,幾個起躍間便跳進了樹林裡。
朱厚照朝他瞟了一眼,大家這麼熟了,他目光的含義秦堪自然很清楚,大抵是充滿了同情的。
秦堪只好嘆息:「陛下海涵,家門不幸……」
朱厚照皮笑肉不笑:「朕瞭解,古往今來的鎮宅神獸都很兇的。」
外街盡頭傳來一陣喧囂,朱厚照精神一振,兩眼頓時冒出了興奮的光芒。
秦堪知道這種興奮與夏皇后毫無關係。
三十六人抬的皇后玉輦慢悠悠地朝正陽門緩緩行來,為首幾名大漢將軍嫻熟地朝空地上甩著淨鞭,後面一眾浩浩蕩蕩的儀仗,垂著珠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