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忽然抿唇輕輕一笑,又趕緊恢復了面容。
秦堪奇道:「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金柳搖搖頭:「姐夫自然沒說錯的……」
秦堪不解地望向杜嫣。
夫妻久了,杜嫣自然沒那麼多顧忌,於是嬌俏的小白眼兒一翻,皺著玲瓏小鼻子道:「鴛鴦確實寓意男女兩情相悅,不過在漢代以前可不是這個意思,那時的鴛鴦卻是形容兄弟之情的,比如蘇武與李陵詩中便吟詠曰『昔為鴛與鴦,今為參與商』,這『參』與『商』是天上的兩顆星宿,意思是說呀,以前兩人是好兄弟,如今卻如參星和商星,從此不能再見……相公,你當年的紹興院試案首是怎麼考來的?連我平日不怎麼讀書的都知道這個……」
「咳咳咳咳……」秦堪忽然大聲咳嗽起來,咳得面龐發紫,咳得撕心裂肺。
最恨那些賣弄冷門知識的女人了,特別的面目可憎……有本事比比背圓周率呀。
屋子裡的氣氛很怪異,杜嫣一臉得色的輕揚秀眉,金柳垂著頭俏臉憋得通紅,想笑卻不敢笑,憐月憐星四隻大眼冒著星星,滿臉崇敬地盯著杜嫣。
秦堪深吸了口氣,罷了,不跟女人計較,我是大丈夫,大丈夫治國平天下,兩隻野鴨子寓意什麼跟治國平天下半文錢關係都沒有……
恨恨甩了甩袖子,秦堪扭頭便走。
「相公哪裡去?」
「去書房看書!都別吵我,相公我打算明年考狀元!」
獨自坐在書房裡,秦堪靠在冷硬的太師椅背上,仰頭看著描了藍色祥雲的房梁,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
明明是個極度討厭麻煩的人,為何麻煩卻一次又一次不依不饒地找上他?
王守仁,這位大聖人惹下的麻煩,本來不關秦堪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秦堪總覺得這件麻煩就是自己惹下的,自從知道劉瑾拿了王守仁下獄,明日午時廷杖後,秦堪便一直為王守仁揪著心。
說不清原因,或許想為後人留下一位千年難得出一個的聖人,也或許為了昨日與王守仁痛飲前,他脫口而出的那一聲「知己」。
劉瑾此時正是如日中天,權傾朝野,氣焰一日比一日張狂,秦堪的戰略計劃是韜光養晦,避開劉瑾的鋒芒,暗中積蓄自己的實力,此時若為王守仁出頭,真的不符合秦堪的戰略利益。
可是……難道眼睜睜看著王守仁挨那四十廷杖?四十杖下來,王守仁還有命麼?
一雙纖細柔軟的手不知何時悄然按揉上秦堪的太陽穴,輕輕的,靜靜的。
秦堪睜開眼,赫然見到杜嫣那雙充滿關懷和擔憂的眸子。
「你怎麼來了?」秦堪強笑道。
杜嫣笑道:「相公有心事,做妻子的怎能不來問一問?」
「你怎麼看出來我有心事?」
杜嫣白他一眼,道:「不僅我看出來了,金柳也看出來了,連憐月憐星都覺著老爺今日不大爽利。」
秦堪苦笑著喃喃道:「女人的眼睛好矛盾,我一絲絲的不開心都能看得出,近在咫尺的姦情卻……」
「嗯?相公說什麼?」
「沒什麼,誇你招子犀利呢。」
杜嫣得意地皺了皺鼻子,接著斂了笑臉,盯著秦堪道:「相公,你究竟遇到什麼難事了?是不是朝堂裡又有人要對付你?」
秦堪苦笑道:「沒人對付我,只是……」
轉過頭看著杜嫣,秦堪充滿愧疚道:「嫣兒,如果有一樁麻煩,本來不關我的事,可因為某個不得不為的原因,我必須去主動招惹這樁麻煩,你會不會覺得相公有病?」
杜嫣眨眨眼:「此事必須去做嗎?」
秦堪怔忪片刻,黯然嘆道:「我不知道有沒有必要去做,我只知道,如果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