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微微一笑:「臣是外臣,不便幹預內宮事。」
秦堪沒表態,朱厚照於是又想了一會兒,終究是少年人天性,沒過多久他便忽然皺著眉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吧行吧,就讓戴義領東廠,老拿這些事煩朕,你們跟那些朝堂大臣一樣討厭了。秦堪,劉瑾這老貨又從廣西給朕弄來兩隻斑斕大老虎,煞是威風,走,朕帶你瞧瞧去,告訴你,這兩隻老虎可厲害了,昨兒我扔了兩隻小豬進去,兩隻大傢伙朝它們一撲,連撕帶咬,三兩下便將那兩隻豬啃得乾乾淨淨了……」
進宮目的已達到,秦堪微笑拱手道:「陛下相邀,臣敢不從命。」
朱厚照哈哈一笑,拉著秦堪便往殿外走,秦堪表情一派雲淡風輕,經過劉瑾身邊時,卻分明捕捉到劉瑾眼中一閃而逝的兇光。
第261章 一片冰心
一場權力分配的蛋糕搶奪之爭,在幾句話來往之間結束了,不見刀光劍影,話鋒卻如同經歷了一場決鬥。
劉瑾落敗。
司禮監的一個秉筆位置眼睜睜地看著秦堪拿走了。
看著朱厚照和秦堪親密走出殿外的背影,劉瑾目光越來越陰沉。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不見,劉瑾忽然扭過頭怒視著張永,喝道:「張永!你這吃裡爬外的東西,秦堪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胳膊肘往外拐,不幫著雜家掌好內宮,反倒幫著外人欺負雜家,你吃錯藥了?」
張永嘿嘿冷笑:「劉公公掌了司禮監,鼻孔都朝天了,哪還記得咱們這些當初從東宮裡出來的老弟兄,肉都被你吃乾淨了,也沒見你留幾口湯給老弟兄們,瞧瞧谷大用,羅祥,丘聚,至今還只是陛下身邊無權無勢的內侍,馬永成如今雖掌了內務府,那也是費盡了心思自己個兒從陛下那裡求來的,雜家這個御馬監掌印若非秦堪幫忙說項,幾時輪得到我?你劉瑾如今發達了,咱們老弟兄的前程你何時放在心上過?今日倒好意思說我吃裡爬外,劉瑾,你當真以為當了司禮監掌印,雜家便非得仰你鼻息不成?」
劉瑾愈發憤怒,正欲高聲喝罵,卻見其餘七虎谷大用,丘聚,羅祥,高鳳等人面露尷尬之色,雖賠著笑臉,但笑容已然有幾分冰冷,看來張永這番話正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只是礙於劉瑾如今的權勢,不便公然與他翻臉而已。
劉瑾呆了片刻,臉色漲成了青紫,指著七虎怒道:「雜家這司禮監掌印做了才幾天?雜家如今位子都沒坐穩,每日忙著理順司禮監裡那一攤子爛事兒,哪來空閒照顧老弟兄幾個?大夥兒在東宮服侍陛下十來年了,十年都等了,便等不得這幾天了麼?等到雜家把自己的位子坐穩了,老弟兄幾個還怕沒有一個敞亮前程?張永,你分明在挑撥雜家和老弟兄的情分!」
張永冷笑道:「等你屁股下面的位子坐穩了,咱們老弟兄幾個啥菜都甭想趕上了,司禮監秉筆,御馬監,內務府,內官監,東廠,這些位置等你來安排咱們,還剩下幾個?等你記起咱們,十有八九把咱們發配到浣衣局吧?」
劉瑾一滯,頓時惱羞成怒。
因為張永並沒說錯,劉瑾還真就是這麼想的,八虎在一起服侍朱厚照近十年,劉瑾又是個對上諂媚對下厲色的勢利人物,所以十年來八虎積累的矛盾已然頗為尖銳,只差沒有公然撕破臉而已,劉瑾正打著主意等位子坐穩了把其餘的七虎一股腦兒踢進浣衣局給宮裡的貴人太監們洗衣裳去呢。
使勁跺了跺腳,劉瑾被張永戳穿了心思,終於撕破了臉,尖聲嘶叫道:「張永你這混帳王八!雜家挖了你祖墳嗎?無端端如此編排我!」
說著劉瑾老拳一揚,衝著張永的臉便揍過去。
張永哈哈一笑,輕描淡寫地將劉瑾的拳頭一撥拉,然後提拳朝劉瑾眼眶狠狠一揍,劉瑾慘叫一聲,蹬蹬退開幾步,左眼眶上已多了一圈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