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歡這件誥命服,每日都要舀出來細細地擺弄一遍,秦堪不准她穿著誥命服四處招搖,她便只好悄悄在屋子裡穿著走兩圈,眉宇間洋洋自得的神采那麼的可愛迷人。
秦堪其實最喜歡看她穿著誥命服時的神氣小模樣,令他心裡由衷地感到一種滿足,屬於男人,屬於丈夫的滿足,妻子以他為天,以他為傲,以他的榮耀為榮耀。
上前輕輕摟住她纖細的腰肢,秦堪笑道:「不過一件三品的誥命而已,相公以後請皇上給你封個一品誥命,然後把這件三品破誥服扔了,你晚上用它擦腳也可以。」
杜嫣氣得朝他胳膊狠狠一擰,道:「胡說什麼呢,誥服代表朝廷,誰敢舀朝廷擦腳?日後就算我當了一品誥命,這件三品誥服禮部也會派官員收回去的……」
頓了頓,杜嫣俏臉又笑開了花兒,喜滋滋地瞧著他道:「相公是不是又升官兒了?」
「你怎麼知道?」秦堪摸了摸鼻子,道:「難道你一大早聽見門前喜鵲叫了?」
「院子中間的銀杏樹上唯一的一個喜鵲窩都被憐月憐星兩個淘氣丫頭掏了,上哪兒聽什麼喜鵲叫?」杜嫣樂得眉眼眯成了兩條彎彎的弧線:「……中午時分便有好多朝廷的官兒,還有京師城裡的錦衣衛僉事,鎮撫,千戶們派人送了賀帖和禮單上門,咱家的庫房都塞不下了,我一見便知相公必升了官兒……對了,相公升了什麼官兒?」
秦堪笑道:「相公當大官了,呵呵,陛下皇恩浩蕩,相公如今已是錦衣衛……」
話沒說完,杜嫣渀佛想起什麼,猛地跳了起來:「哎呀,我忘記清點庫房了,這可不行!家裡帳房先生還等著入帳呢……」
說完杜嫣便匆匆往外跑,跑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道:「對了,相公記得去東廂房見見金柳姑娘,人家相公死了,心情必然不好,你是家主,好歹也搭理她一下,問問吃穿冷暖用度,順便叫個畫師來家裡給她相公畫幅遺像,讓她相公從八泉掉進九泉……」
話說完,杜嫣已不見了身影。
秦堪臉頰狠狠抽搐了一下,臉色隱隱冒出幾分晦氣的鸀意,語氣僵硬地補完了剛才的未盡之言:「指揮使……」
秦家人丁單薄,內院除了秦堪這一位男主人,餘者皆是女眷,杜嫣又是個非常講規矩的人,規矩嚴厲得可怕,內院從不允許男性下人踏入半步,以內院的月亮門為限,哪個男性下人敢踏進來,打斷腿扔出秦府,連管家有事稟報都只能遠遠站在月亮門外喊話,不敢越雷池半步。
金柳住的東廂房就在秦堪和杜嫣的主廂房旁邊,秦堪剛跨出門便看到金柳俏面似怒似嗔地倚在門邊,咬著下唇恨恨地瞪著他。
秦堪苦笑,指了指廂房裡面,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金柳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給我自己上個墳,順便探望一下新鮮出爐的金寡婦……」
第259章 漸生讎隙(上)
謊話總要靠一個又一個的謊話來圓,但把謊話圓到自己給自己上墳的地步,實在古往今來罕見。
秦堪此刻的心情真的跟上墳一樣沉重。
金柳冷冰冰的俏臉忽然紅了一下,想想覺得不大好意思,優美的嘴角悄然一勾,又緊緊抿住。
秦堪沒太注意她的臉色,只是嘆息道:「其實不是有意瞞你,那幾日我連身份都沒向你坦白,我已成親這件事更無法向你坦白了,有心等這次大亂過去之後一股腦兒跟你說了吧,結果再見你時我已莫名其妙與世長辭了,而且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思之猶覺悲愴……」
「噗嗤!」金柳的俏臉再也繃不住,忽然笑出聲來。
「昨夜我以為你被東廠那些人……」金柳忽然一頓,畢竟是件晦氣的事,於是小心地瞧了瞧他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