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緊緊摟著她,雖是初識,卻為她的痴情而深深感動著,這一晚的淚,只為這位素昧平生的女子的苦悲。
很奇異的畫面,數個時辰以前未曾相識的兩位女子,此刻竟摟在一起相對而泣。哭得傷心欲絕。
不知過了多久,杜嫣彷彿想起什麼,猶豫了一下,抽噎著道:「這位姑娘,既然沒找到你家相公的屍首。你覺得……呃,有沒有可能他還活著?」
痛哭中的金柳頓時止住了哭泣,猛然抬起頭,無比驚愕和呆滯地盯著杜嫣。
見到金柳呆呆的表情,俏臉仍掛著淚珠兒的杜嫣不由有點想笑,嘆了口氣無奈道:「這可真鬧了笑話。無緣無故陪人家哭了一鼻子,我到底圖什麼呢……這事兒可不能讓我家相公知道,非笑死我不可。」
見金柳仍舊一臉呆滯,欲喜而不敢喜的模樣,含著盈盈淚光的美眸裡卻散發出一股勃然生機,杜嫣悄然一笑,她知道,自己的一句話給了這位陌生姑娘活下去的希望。
一個對未來有著希望的人,無論如何是不願死去的。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找我家相公,讓他派屬下給你全城打聽去,我家相公出手了,東廠那些該死的番子肯定被他收拾得哭爹喊娘……」
杜嫣是個急性子,扔下這句話便匆忙蹦跳著跑遠了,粗心的她竟也沒問這位陌生姑娘的相公到底姓甚名誰。
東廠大堂火勢沖天。
丁順和勇士營參將孫英指揮著麾下軍士押著一個個東廠檔頭,掌刑千戶和掌班領班到秦堪面前,二人用探詢的目光瞧著秦堪。
秦堪穿著大紅鬥牛錦袍,在滿地屍首和鮮血的堂前空地上負手而立,目光對上二人探詢的眼神,秦堪臉頰抽搐一下,冷冷掃視一眼那些臉色灰敗絕望的東廠大檔頭和掌刑千戶們,然後抬起頭,漠然地看著天空。
普通的番子可以放過,但,東廠的首領必須付出代價,這件事鬧出的動靜太大,死一個王嶽是絕對不夠的。
最令秦堪滿意的代價便是將他們徹底從這世上抹去。
丁順和孫英立時明白了秦堪的意思。
丁順眼中厲色一閃,暴烈大喝道:「東廠大檔頭陳陵犯上作亂,罪無可赦,斬!」
「東廠大檔頭方貴來犯上作亂,罪無可赦,斬!」
「東廠掌刑千戶劉勝犯上作亂,罪無可赦,斬!」
「……」
「……」
前院跪著近兩千餘名瑟瑟發抖面無人色的東廠番子,隨著丁順一聲聲「斬」,一顆顆東廠首要人物們的頭顱紛紛落地,院子正中鮮血橫流,人頭翻滾。
兩千餘名番子臉色越來越白,看著平日威風凜凜的首領們一個個倒在錦衣校尉的屠刀下,無頭的屍首仍在血泊裡不斷地痙攣抽搐,終於,數十名番子忍不住吐了出來,吐了也不敢動,額頭深深伏在地上那堆自己吐出來的穢物裡,無比恐懼地顫抖著身軀。
連丁順也越念越覺得心驚膽寒,一邊念著人名一邊情不自禁地扭頭朝秦堪看了一眼,見秦堪仍舊一臉淡漠地望著天空,丁順心中愈發敬畏莫名。
大人這是要用鮮血徹底清洗東廠啊……
不知過了多久。東廠的上層人物幾乎被屠殺一空的時候,秦堪終於淡淡地開口道:「罷了,就此打住吧。」
包括丁順在內,在場的無論錦衣衛,勇士營還是東廠,全部暗暗長鬆了口氣,互看一眼。發現彼此滿臉的蒼白,滿頭的冷汗。
行刑的幾名劊子手雙臂發軟,扔了刀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後哇哇大吐不已。
天亮了,京師的東方緩緩升起一抹朝陽,火紅的朝陽灑在東廠前院的空地上。
朝霞似血。血如朝霞!
善後之類的事情自然用不著秦堪親自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