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噗嗤一笑,臉蛋兒紅如晚霞,不知是羞是喜,還是被這屋子裡熱融融的暖炕烤的。
「昨日那三個被我打的人,是相公的熟人嗎?」
「不算太熟。」
「噢……」杜嫣點頭,若有所思:「那小屁孩子好討厭,既然相公不熟,下次見了他,再揍他一次……」
秦堪沒來由地冒了一身冷汗,很嚴肅地盯著杜嫣道:「娘子你記住,下次見到那個屁孩子,最好客氣一點,不說讓他賓至如歸吧,起碼不該讓他飛來橫禍……」
杜嫣眨眨眼:「他是什麼人?」
「一個碰他一根手指頭咱們就得被抄家滅族的人……」
夫妻聊著家常時,管家在內院的月亮門外輕輕喚道:「老爺,前天被夫人打的那孩子又來了,在前堂等著呢,老爺見不見?」
杜嫣柳眉一挑,仰天冷笑兩聲,方才秦堪告誡她的話頓時忘到九霄雲外。
「來報仇麼?我非揍得讓他爹白髮人送黑髮人……」
秦堪眼疾手快攔住了她,好險吶,朱家千頃地裡一棵獨苗差點讓秦家主母一腳踩死了……
朱厚照肯定是個記打的孩子,上次受過深刻教訓後,這回登門明顯斯文了許多,一舉一動依足了規矩,眼神兒不時朝堂後屏風瞟著,神情惴惴不安,一副隨時跑路的姿勢。
秦堪朝朱厚照施禮,道:「太子殿下今日又光臨寒舍,寒舍上下如沐春風……」
「行了行了,假不假?天冷得鼻涕泡兒一個接一個吹,哪兒來的春風?」朱厚照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接著眉開眼笑道:「秦堪,你的法子果真不錯,那天劉學士給我授課,我把你教我的菜根譚給他瞧了,劉健眼珠子都發直了,一連好幾日春坊停課,看來這些酸儒大抵也明白本宮的學問簡直深不可測,他們不好意思教我啦,哈哈……」
秦堪的眼珠子也發直了:「殿下把一整份菜根譚都給劉學士看了?」
朱厚照滿不在乎道:「對,你說什麼偶爾拿一兩句出來,我覺得太麻煩了,不如一次全倒給他,讓那些老傢伙狠狠震撼一次……」
秦堪渾身劇震,手腳冰涼如鐵,臉色刷地變白了。
「秦堪,你怎麼了?」
秦堪面孔狠狠抽搐幾下,喃喃道:「殿下,臣恐怕無法忠心事主了……」
「為何?」
「因為臣忽然打算舉家東渡日本……」
朱厚照愕然:「什麼意思?」
「簡單的說,臣要跑路了……」
話音剛落,秦府前門忽然湧出一大群軍士,為首一人按劍大喝:「錦衣衛秦堪千戶何在?陛下有旨,命秦堪火速進宮面聖,不得延誤!」
第136章 陰溝翻船
朱厚照的眼珠子發直了。
瞧著面前這一夥禁宮武士打扮的人出現在秦堪府上,手按劍柄殺氣騰騰,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可以肯定,他父皇弘治絕不是請秦堪進宮吃飯送紅包。
秦堪臉色發白,從剛才知道朱厚照把整份《菜根譚》都交給了劉健後,他立馬便意識到大事不好,弘治皇帝和內閣三老就算相信母豬上樹,也決計不會相信一個頑劣的十五歲太子會寫出堪比聖人之言的文章。
秦堪很清楚《菜根譚》的分量,同時也低估了太子的單純。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員。
終日打雁啄瞎眼,坑慣了人的秦堪終於被太子殿下狠狠坑了一次,儘管他是無意的。
秦堪瞟著朱厚照的目光不無怨艾,——早知道剛才就不攔著杜嫣了,不管後果如何,出口惡氣爽一爽再說。
「殿下,說點什麼呀……」秦堪忍不住提醒朱厚照。
朱厚照回過神,指著為首一名禁宮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