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喜歡曬太陽的人,終究壞不到哪裡去的。
朱厚照就在這個時候進了秦府的前門。
他與秦堪最近來往太頻繁,如今秦府上下都清楚太子殿下與秦老爺交情匪淺,為老爺的前程欣喜的同時,秦府也不再對朱厚照設防,任由太子殿下自由進出,當然,秦府內院朱厚照還是不敢進去的,那裡有一隻對他來說異常恐怖的生物,內院對朱厚照來說是龍潭虎穴。
見秦堪坐在前院天井邊兩眼微眯,出神而空洞地注視某處,標準的發呆模樣,朱厚照摸了摸鼻子,隨侍的谷大用剛待開口喚醒他,被朱厚照搖頭制止。
谷大用也是個伶俐人,見狀便給朱厚照搬來了一張椅子,輕輕放在秦堪身邊,朱厚照坐下,二人靜默無聲地享受著這個寧靜的下午。
太子殿下畢竟年少,沒坐多久便覺得不耐煩,扭動著身子不高興地打破了這美好的寧靜:「你兩眼發直一動不動,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秦堪這才回過神,悠悠一嘆,道:「殿下難道沒發現,臣在扮演一隻大蘑菇嗎?」
朱厚照愣了片刻,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不可抑止。
秦堪嘆了口氣,這孩子的笑點低到令人髮指,前世看電視劇,三國一統後,司馬昭被劉阿斗一句「此間樂,不思蜀也」而樂得活活笑死,秦堪一直覺得編劇很奇葩,三國那麼多蓋世英雄爭了幾十上百年,爭得魏蜀吳全丟了江山,結果劉阿斗一句話,父輩們啥仇都報了,實在太過離奇扯淡。
然而看到朱厚照現在的樣子,將來當了皇帝若哪天被他一個笑話活活笑死也不是不可能,那時史官如何在史書上寫正德皇帝的死因?他秦堪該判何罪?
——以後一定要在太子面前嚴肅點!
拱了拱手,秦堪道:「殿下今日蒞臨寒舍,春坊沒課嗎?」
朱厚照眉開眼笑道:「秦堪,你曾經教我裝個好孩子,這法子果然妙極,這些日子我每天乖乖讀書,每天親手給講課的大學士們奉茶,給父皇請安,他們果然對我讚不絕口,昨日謝遷和幾位大學士一商量,說年節即近,索性放我半月的假,這些日子我不用去春坊啦。」
朱厚照笑得燦爛而輕鬆,跟前世那些放寒假的初中生沒什麼區別。
「殿下今日來臣家裡,是打算……」
朱厚照拉起秦堪的袖子便往外走:「來,陪我去打獵,聽大用說,京郊林裡有許多狍子,狍子傻傻的,吼一聲便不敢動彈,我從神機營調了兩桿鳥銃,咱們一人一桿,陪我打狍子去。」
秦堪忍不住嘆氣,果真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神機營的鳥銃都讓他調來了,怎麼沒人管管他?這麼大的人了,老實待在東宮裡打飛機不好嗎?非要打什麼鳥銃……
不遠處靜靜侍立的劉瑾和谷大用見太子如此看重秦堪,什麼都跟他分享,二人不由羨慕得眼睛通紅,彷彿大戶人家被搶了寵愛的小妾似的,看著秦堪的目光又羨又妒,再看向朱厚照時,又充滿了幽幽的春閨怨情,撩人且……鬧心。
秦堪扭開了目光,倆老太監露出這樣的眼神,實在很瘮人,當別人的情敵秦堪不反對,但當太監的情敵就有點噁心了。
朱厚照拉著秦堪的袖子興沖沖地往外走,秦堪反手拉住了他。
看著這張年輕充滿了朝氣的臉,秦堪腦海中不由浮現弘治帝那張憔悴蒼老的面孔。拋去他的皇帝身份不說,至少他是一個偉大父親,一個為了兒子而嘔心瀝血,快速耗儘自己生機的父親。
暗暗一嘆,秦堪盯著有些不解的朱厚照,緩緩道:「殿下,打獵一事不急,臣想教殿下做一種美味,殿下可願學?」
「我為何要學庖廚?」朱厚照不滿道。
「殿下學會它以後,不妨在宮裡的御膳房,給您的父皇親手做一碗羹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