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殿門外,一名宦官神色匆忙地小跑而入,跪地稟道:「陛下,半個時辰前,吏部馬尚書在京師外西城被刺,所幸被錦衣衛巧遇相救,馬尚書有驚無險,刺客擒下三名,餘者近二十人遁逃無蹤……」
跪地一直不敢抬頭的錦衣衛牟斌聞言不由心情大定,悄然無聲地輕舒了口氣。
不知哪個手下如此給他長臉,回頭一定要重重賞他!這下好了,錦衣衛救下馬尚書,已然立了一功,陛下發再大的火也不會燒到錦衣衛了。
貨比貨該扔,與牟斌並排跪著的王嶽心情愈發陰沉,錦衣衛救了馬尚書,還拿下了三名刺客,相比東廠的毫無建樹,王嶽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弘治帝的臉已氣得發綠了。
「好,好!我煌煌大明京師,今日竟成賊人躍馬揚刀之樂土,好!」
砰!
一個精緻的茶盞兒被摔得粉碎,牟斌和王嶽在布滿了碎瓷片的冰冷地磚上磕頭不已。
「陛下保重龍體。臣(奴婢)死罪。」
弘治帝冷冷盯著二人,一字一句道:「你們聽著,朕不管那些賊人下一步要做什麼,也不管他們藏在哪個老鼠洞裡,朕限你們十日……不,三日之內,把他們一個不剩地查出來,朕的刀已磨利擦亮。三日之後必要砍下人頭,不是他們的,就是你們的!聽明白了嗎?」
「臣(奴婢)遵旨。」二人冷汗潸潸……天子之怒,伏屍千里。
牟斌和王嶽出宮後,廠衛緹騎四出,大索京師,平靜的皇都頓時喧鬧起來。
大明的國家機器緩緩開動,它露出了猙獰的獠牙,無情地碾壓吞噬世間一切敢挑釁皇權的任何生靈……東安門的東廠大堂。身軀佝僂的王嶽恭恭敬敬給嶽王爺上著香,身後跪著一排東廠檔頭,領班和管事。
王嶽沉默躬身。朝嶽飛畫像三拜之後,才轉過身,面色陰寒如霜,盯著跪成一排的東廠屬下,一開口聲音尖利難聽。
「好,好得很,光天化日讓賊人在京師皇城來去如入無人之境,還敢朝禁宮射箭投書,害雜家在陛下面前吃了好大一個掛落。好呀,你們這些崽子越來越出息啦。」
眾人惶恐,紛紛磕頭請罪。
王嶽冷冷道:「那幫子無法無天的雜碎,可查出底細了?是什麼人?」
「回廠公,從投書上來看。應是三年前被當時還是兵部尚書的馬大人開革的宣府邊軍將領,這夥人大概對馬尚書懷恨在心……」
王嶽眉頭越擰越深:「被開革的邊軍將領?三年前開革的將領,怎地等到今日才來刺殺?」
「當初馬尚書開革了三十餘位貪墨兵糧兵餉的將領,而且還將他們發配瓊南,估摸著他們是今年才從瓊南逃出來。潛入京師向馬尚書尋仇的。」
「這幫殺才倒也膽大,不怕禍延九族麼?他們的家小呢?」
東廠檔頭訥訥道:「當時事發之後,馬尚書便回了京,宣府鎮守太監劉清劉公公又補了刀,把他們的家小全部秘密處死了……」
王嶽重重一哼:「這個劉清也不乾淨,肯定沒少拿好處,事發便將他們家小滅口,倒是個心狠手辣的東西。」
說著王嶽搖頭一嘆:「難怪這幫殺才如此不要命,敢在京師皇城撒潑,被人殺了全家能不報仇嗎?劉清倒是幹得隱秘,這筆帳全算到馬尚書頭上了,冤不冤吶。」
檔頭管事們垂頭不敢發一言,看似平常的案子,裡面的水太深太渾了,區區一個宣府鎮守太監恐怕沒這麼大的膽子幹這事,恐怕京師裡有人給他撐著腰呢……
王嶽神情漸漸冷厲起來:「你們都聽著,陛下已下嚴旨,不管用什麼方法,三日內必須將這夥殺才揪出來,揪不出來你們便代雜家上斷頭臺吧。」
目光望向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