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
真想殺她滅口啊……
杜嫣巧笑倩兮:「秦公子,不說話莫非已預設了?不得不佩服你,好手段呀,像你這樣的人,到哪裡都窮不了。」
秦堪沉默許久,忽然站起身朝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這女人說了一大堆,我卻一個字都聽不懂,莫非她是瘋子?」
言畢秦堪的身影已消失在房門外。
杜嫣也不追他,仍舊笑意嫣然的坐在房裡,看著手裡的《伯虎詩集》,眼中的興致愈發濃鬱了。
「這人……挺奇怪呢。」杜嫣自言自語。
明明滿腹文采,為何佳作冠以他人之名?他有著怎樣的往事?他為何收斂鋒芒,甘心做平凡草民,也不願展現才華,傲立於仕林之內?
秦堪……像一道解不開的謎。
無可否認,她對秦堪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好奇。
女人對陌生男人產生好奇,實在是件很要命的事。
男人若欲破解女人對他的好奇,一般只有兩種辦法,一是把她殺了,二是把她睡了。
簡陋的客棧房間內有著淡淡的青草香氣,像秦堪身上的味道,恬靜,怡人,仿若無形,卻真實存在。
屋子裡靜靜的,落針可聞。
杜嫣獨自坐了一會兒,忽然變得意興闌珊,淡淡的愁緒代替了臉上陽光般的笑容。
沉思許久,杜嫣站起身,露出一抹苦笑。
「罷了,他只是個平民,再有本事也解決不了爹爹的麻煩,緣木求魚,何其愚笨。」
倩影飄遠,伊人無蹤,屋內只留一陣暗香。
夜幕降臨,秦堪在紹興城裡遊蕩了一整天,在外面用過飯,又切了半斤醬牛肉,打了一壺花雕老酒當宵夜,才慢悠悠的回了客棧。探頭探腦在房間門口張望了一陣,發現那位四肢發達,頭腦也不簡單的官家小姐不在屋裡,這才進了屋,小心地把門加了兩道閂。
與此同時,山陰縣衙後堂內,氣氛卻低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衙門後堂一般由當地主官及家眷入住,如今的山陰縣衙後堂便住著知縣杜宏一家。
後堂雖然堂皇大氣,隱隱生威,但仍顯得陳舊,杜宏是一縣父母,自然明白「為官不修衙」的官場規矩,上任三年來利民無數,卻不敢給衙門多添一磚一瓦。
現在縣衙後堂內一片愁雲慘霧。
杜宏坐在上位,慢條斯理捋著鬍鬚,眼中卻不時閃過幾分憂色,只是浸淫官場多年的城府令他不得不保持著表面的鎮定從容。
杜宏的夫人王氏和女兒杜嫣卻沒有他那麼好的涵養,娘倆兒坐在一起唉聲嘆氣,王氏眼圈泛紅,顯然暗裡抹了不少眼淚。
一家三口聚坐後堂,卻相對無言。
杜嫣最先按捺不住,癟著小嘴輕聲道:「爹,有沒有辦法疏通一下……」
杜宏苦笑搖頭:「一朝得勢,豈肯饒人?石祿這回怕是一定要摘了老夫烏紗了……」
杜嫣幽然一嘆,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杜家這回遇到了麻煩。
麻煩很不小。
不論好官兒還是壞官兒,官場之上總有敵人,杜宏自然也不例外。
他得罪了一個官場上的小人,名叫石祿,弘治十二年的二甲進士。
得罪的原因很荒謬,因為杜宏官聲頗佳,吏部尚書馬文升上表彰功,於是杜宏被特召入南京吏部述職,在吏部大堂內與上官交談的時候,時任南京刑部給事中的石祿正好來吏部大堂公幹,大堂之上自然要排座次的,按理來說,一般是地方官給京官讓座,可是興許當時石祿的態度太倨傲,杜宏不由有些來氣,表明了自己是弘治三年的二甲進士,按官場年次來排,不應給石祿讓座,兩人由此結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