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財這種事,宜早不宜遲,在奔往小康的道路上應該馬不停蹄,佛擋殺佛,否則便是對自己未來的榮華富貴極大的不負責。
出了唐寅的房門,秦堪拿著新鮮出爐的佳句詩稿奔出客棧,打聽過後,他找到了紹興西城內一家名叫「研磨坊」的書社,書社掌櫃姓黃。
黃掌櫃也是仕途無望的文人,於是乾脆舍了臉皮經商。
兩人見面話不多,秦堪直接把署有唐寅大名的詩稿遞給他。
黃掌櫃接過,剛翻了兩頁,便仰天流下淚來,和唐大才子一樣,四十五度角。
「人生若只如初見……好美的詩,唐解元不愧為江南第一才子。」黃掌櫃眼中布滿了哀傷。
納蘭大爺害人不淺……
「詩美嗎?」
「美,太美了!唐解元之才……」黃掌櫃試圖找個最高階別的褒義詞來形容唐寅,可惜經商日久,文化水平退化,於是慨然一嘆,盡在不言中,不過他的表情已經深深的表達出了他的敬佩和感動,就好像剛吃過撒尿牛丸,披著輕紗和初戀一起在海邊奔跑,很銷魂。
秦堪移開了目光,他實在不想把這張扭曲坑窪的老臉定義為「銷魂」。
「唐解元這本詩稿能刊印成書嗎?」
「當然能,這等詩稿若不能刊印,世間何人有資格成書?人生若只如初見啊……」黃掌櫃又流淚了,這是個感情很豐富的老闆,他的初戀故事一定很坎坷。
「很好,你出多少錢?」
「啊?」
秦堪只好耐心的解釋:「出書要給稿費,就像下館子要給飯錢一樣,天經地義的,不能不給錢吧?」
黃掌櫃眨著泛淚的魚泡眼,半晌沒回過神。
很明顯,他還沉浸在「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悽美境界裡,不願回到現實裡來。
「品位如此佳作之時,你……你居然跟我談錢,你,你簡直……」黃掌櫃一副女兒被強暴了的表情,氣得說不出話來。
如此清雅脫俗的詩突然跟阿堵黃白之物沾上關係,黃掌櫃感情上無法接受。
秦堪卻理解錯了他的意思,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森然道:「……你想黑吃黑?」
他發誓,如果姓黃敢說是,他一定一拳揍爆他的狗頭。
幸好黃掌櫃是個聰明人,他及時的察覺到空氣裡的殺機,於是很快恢復了神智。
「刊印千本,我給唐解元一百兩銀子潤筆。」
秦堪立馬介面:「刊印五千本,給二百兩銀子,以後每加印千本,給五十兩,行就行,不行我再換一家書社,江南文昌之地,書社多如牛毛……」
黃掌櫃急忙拉住他,苦笑道:「這位兄弟,生意是慢慢談成的,何必如此著急?」
「我不能不急……」
「為什麼?」
「唐解元現在躺在客棧裡,餓得只剩一口氣了,等我拿錢回去吃飯,再晚一點莫說人生初見,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黃掌櫃猶豫片刻,使勁一跺腳:「行!二百兩!」
「立據,畫押,給錢,謝謝。」
紹興瘋狂了,蘇杭瘋狂了,江南瘋狂了。
數日前,江南第一才子唐寅出了一本《伯虎詩集》,詩集裡每首皆可稱名傳千古之佳作,購者無不歡欣若狂,更有士子被感動得失聲痛哭。
才子,名副其實的大才子,江南文人的驕傲!
其中「人生若只如初見」一首,更令許多深閨小姐如痴如醉,珠淚漣漣。
自太祖皇帝首創八股文以來,大明的文人儒士為了八股可謂絞盡腦汁,這種文體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它制約了文人的思想,讓人跳不出八股的怪圈,它只是皇帝加強統治的一種工具,導致了民間仕林文風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