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曾小羊興興頭頭趕往黃家。
進了巷子,一不小心,險些撞倒黃家斜對面正好出門的羊婆。羊婆頓時嚷起來:“你個甩蛋扯騷的小癲羊,找不見小雌羊,也不必這麼急閃急火的,一清早瞎頭瞎腦,撞我這老雌羊做什麼?”
曾小羊知道這婆子惹不得,忙連聲賠笑道歉,羊婆卻不依不饒,曾小羊猛想到一個主意,忙正色道:“羊奶奶,有件事您知不知道?”
“你娘給你尋了個老公羊當爹?”
“您老人家就愛扯東拉西,這事不干我家事,倒是跟您牽連大著呢。”
“啥事?”羊婆果然認真起來。
“欒老柺子遇著件大好事,好不得意呢。”
“他又不是我兒子,得不得意,幹我屁事!”羊婆嘴上硬著,眼裡卻緊起來。
“幹不幹您的屁,我不知道,不過,今後他恐怕再難得來敲您的門嘍!”
“他敲不敲我的門,要你撩卵扯涎、舔腚嘬屁?”
羊婆臉漲得紫紅,伸出乾瘦的手就朝曾小羊打來,曾小羊知道自己計策使過了頭,忙跳著躲閃開,笑著朝巷子裡逃去。羊婆又扯嗓追罵了一陣,這才扭頭憤憤地走了。
曾小羊等她走遠,才走到黃家門前,敲了半天門,黃鸝兒才來開了門。她惺忪著眼,滿臉倦倦的,頭也沒梳。曾小羊頭一次見她這般模樣,倒有種說不出的心癢,心裡暗想:若能娶了她,每天睜眼就能瞧見她這樣兒?
黃鸝兒卻皺起小眉、噘起小嘴埋怨起來:“瘋小羊,這麼早就敲啊敲的,讓不讓人安省了?”
“這還早啊,日頭都掛到房簷頂上了。”
“只許你報曉,就不許我守更?”
“你熬夜了?當心把臉熬黃了。”
“熬黃了你好笑我醜?我偏要熬,熬得比地瓜還黃,比生薑還皺,好讓你笑個滿心滿懷,把嘴笑裂了,吃飯不用張嘴,喝湯順便澆水。”
曾小羊被她說得傻在原地,哭不成,笑不能。
“你為啥不答言?你一定在心裡偷偷罵我,是不是?”
“天地作證,我捨得罵你?我就是想罵,也找不見一絲兒能罵的地方啊。”
“那我剛剛罵了你,這不是能罵的地方?”
“我歡喜還來不及呢。站在這兒的,若是旁一個人,你會罵他?”
黃鸝兒“噗”地笑了出來,那笑臉兒映著朝霞,薔薇花兒一般。
這時,院裡忽然傳來一陣笑聲,梁興、施有良和黃百舌一起站在廊下,望著他倆笑。黃鸝兒頓時羞紅了臉,跺著腳罵了句:“瘋小羊,都是你!逗得我出醜,讓人笑!”說著低頭轉身,急窘窘躲進屋裡去了。
曾小羊也有些難為情,只能咧嘴笑了幾聲,關上了院門,走到三人跟前問好。
“小羊,你這麼早過來,敢是打問到些什麼了?”黃百舌笑著問。
“嗯!不止一條呢。”曾小羊忙答。
“哦?那坐下來說。鸝兒,倒茶!”黃百舌連喚了兩聲,黃鸝兒在後頭都不回聲,黃百舌笑著道歉,“今天只好說幹話了。”
四人坐下來,曾小羊忙把自己打問到的說了一遍,並加倍形容了一番自己是如何跑遍各處,又花了幾十文錢。
“看來這姓盛的船工果然有隱情,”梁興聽了,忙從腰間錢袋裡取出一陌錢遞了過來,“多謝曾小弟,幫我出力不算,還破費使錢。我的錢都放在梅大夫醫館那裡,沒帶多少出來。這點錢你先拿去吃碗茶,過後我再酬謝你。”
“花那點錢算啥?我怎麼能要梁教頭的錢?”曾小羊忙起身推辭,並且有意提高聲量,讓裡間的黃鸝兒聽見。
“就是!不許你接!”黃鸝兒忽然走了出來,端著個木茶盤,裡面是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