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柏翰像是發狂了一樣放聲大笑起來,無法抑止。
「什麼永生,全是笑話!」
柏翰笑到最後變成痛哭失聲。
黑嘉麗明白柏翰的心情。
要是還能流出眼淚,她也會和柏翰一樣的。
就為了一個永生的謊言,付出這樣的代價。
就像是老掉牙的詐騙手法:一開始有個神秘人登報刊登說付十塊錢可以獲得二十元,因為金額小所以有些人就嚐試了,果真得到二十元;漸漸的金額提高,參與的人數也因口耳相傳增多,到最後付出一大筆錢的時候,對方卻消失了。
這時受騙上當的人才發覺,對方只是不斷拿後來加入的資金來支付原先的承諾,最後在手邊累積一大筆金額後,便達到詐騙的目的而捲款逃走。
永生水也不過就是這樣一場低劣的騙局。
只是當初沒人料到生命竟然可以像錢那樣排程分配,然而事到如今柏翰和黑嘉麗也並不為此感到驚訝了。他們倆推測無臉人大概是失敗的永生人,必須靠自己去殺人來延續生命,而黑嘉麗因為已經很久沒這麼做,於是身體日益腐爛。
她自願讓柏翰在她身上做實驗。
「只要可以讓你痊癒,我們就有談判的籌碼。」柏翰思忖著。
「不是──消滅──?」黑嘉麗很意外。
「不是。就算真的找到可以對付永生人的東西,我們寡不敵眾也沒什麼勝算。」柏翰解釋。「對方騙了這麼多人上當,也不過是為了得到更多的生命吧?如果我們能提供這個,就有生存下去的籌碼。」
「這樣──好嗎──?」
柏翰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會帶來怎樣的後果,甚至不知道他的推論是否完全正確。
所謂的「對方」到底是什麼,他也不曉得,甚至想猜都沒頭緒。
他只不過是試著去做他所能做的事情罷了──為了忘卻他無力去挽救的事。
柏翰看了「雨璇」一眼,然後別開頭。
「我們開始吧。」柏翰對黑嘉麗說。
------------------------------
真是可愛的孩子,它溫柔地想,為了不切實際的理想,如此的努力。
神秘溪水延展成湖泊,再漫成汪洋,將柏翰與黑嘉麗所在的小屋包圍起來。
它從水中成形,離開水面,走向小屋。
------------------------------------------------------
柏翰和黑嘉麗協力在灌小鼠永生水的同時抽牠的血,抽出來的竟是透明液體,在光照下折射出彩虹般的繽紛七彩。
由於黑嘉麗的身體腐爛不堪,既沒有心跳也無法找出血管,他們決定將透明液體直接打入黑嘉麗手臂上的腐肉中。
透明液體一注入,黑嘉麗發出慘叫把柏翰嚇了一大跳。
「你還好嗎?」柏翰很擔心。
照理來說,她應該已經沒有任何痛覺了才對。
「還──好──」過了一會之後她恢復過來,回答道。
「剛才怎麼了?」
「我猜──可能──」她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小鼠──的記──憶──」
「小鼠的記憶?」
「還有──牠的──痛苦──」
柏翰沉黙下來。
看來動物和人類一樣,都能將自己的感受透過永生水傳達給他者。
「你的手……」
剛才注入透明一體的地方,雖然僅有一小塊──從腐爛的狀態恢復成像活人的面板一般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