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三兒的哭聲:“媽媽!媽媽!”她從夢魘中醒來,衝進死人堆中抱出那個血孩,扒開衣服檢視傷口,沒有,小三一根汗毛都沒掉,身上的血全是爹媽的。小三兒抱出來時,他爹媽還在地上彈蹬,不久就斷氣了。那天她一路大哭著,把可憐的小三兒抱回家。
從此小三兒就由他家撫養。那一段她沒工作,所以小三兒一直是她一手帶大的。後來全家被下放到紫關鎮,仍是她帶小三兒。
她對許劍說:“論輩份我是他姐,論親情我是他媽。許醫生不怕你笑話,我當姑娘時就有一個不好聽的綽號,叫葛大奶子,紫關鎮上都知道的。為啥奶子大?讓小三兒吸的,小三兒玩的。他噙我的奶噙到五歲!”
她說,小三兒的爹媽是老來得子,對兒子比較嬌慣,兩歲還沒斷奶,晚上總是噙著媽的奶頭才能入睡。那天小三兒受驚太重,嚇出毛病了,外面稍有動靜就抽搐。到晚上扯著嗓子嚎,哭得幾乎斷氣。她只能抱著小三兒,一個勁兒在屋裡悠著哄著。小三兒在她懷裡找奶頭,找不到就哭。鬧騰到半夜,她咬咬牙,掀開衣服,把乳頭塞進去。小三兒噙著姐姐的空奶頭,這才抽咽著睡著了。從那之後就成了習慣。後來小三兒大了,不噙奶頭了,但總要兩手捧著奶子才能入睡。一直到五歲才給他“摘奶”。
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供他上了大學,又張羅著為他辦了婚事。“池小曼還是我託人給他介紹的,我真是瞎了眼,把這種賤女人塞給他,說來是我害了小三兒!是我害了三兒!”
許劍小心地問:“大姐,你說你見過池小曼抽丈夫的耳光,是親眼見的嗎?”
他知道問這個問題不合適,一個和葛家沒什麼關係的男人,你憑什麼對這種事感興趣?但他一直想證實它的真實性。葛大姐說:
“我沒有親眼見,也跟親眼見差不多。幾年前我來他家時,兩人剛吵完架,小三兒臉上有顯凌凌五個指頭印。我氣得要和池小曼理論,小三兒抵死不讓。從那天起,我再沒登過那個家門。”
許劍遲疑片刻:“大姐,有句話不知道我當講不當講。”
“你說。”
“你家小三兒是不是有什麼短處捏在妻子手裡?否則他幹嘛在她面前這麼低三下四。大姐你別生氣,我是瞎猜,弄清這一點,對破案也許有幫助的。”
大姐堅決地說:“不會。小三兒的人品我知道,不偷不摸,不賭不嫖,不抽菸不喝酒,沒有不三不四的朋友,為人靦腆,見了姑娘就臉紅。他能有什麼短處?他就是太懦弱,被這個狐狸精迷上了,被她降住了,攥在手心。算來是小三兒上輩子欠她的!”
也許當姐的對弟弟的評價過於溢美,但許劍想她說的基本是實情,符合他平時對小葛的印象。特別是經過那次宴請後,他對小葛的為人又多一層瞭解。關於這一點許劍實在想不通:小葛應該說是一個比較優秀的丈夫吧,為什麼小曼對他如此鄙夷,而小葛在妻子面前如此……低賤。剩下的只有一個原因:也許小葛不能行男女之事,所以在妻子面前抬不起頭來。依他的性格(靦腆,懦弱,見了姑娘就臉紅),這是很可能的。
但這件事許劍曾問過小曼,小曼否認了,她沒必要在這點上說謊吧。
宋晴把飯做好了,香噴噴的雞蛋掛麵。葛大姐還是說不想吃,在宋晴再三勸說下,勉強吃了一碗。吃完飯她不顧宋晴的堅決勸阻,非要自己洗碗。從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她是個很責已的人。宋晴問她住處安排了嗎?她說安排了,就在廠招待所。她已經決心在這兒打持久戰,非要弄清小三兒的死因後再走!
她還說,已經要求警方對屍體作解剖,要徹底查明死因,為小三申冤!
許劍和宋晴互相看看,心照不宣。這下子池小曼麻煩了。不管她在丈夫之死中有沒有貓膩,但有了葛大姐這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