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劍內心中頗為感慨。鄭姐當年在他們這幾屆男生中很有人緣的,漂亮,對愛情執著,尤其是她眉峰中老是鎖著淡淡的憂鬱,追仝寧而得不到的憂鬱,這樣的憂鬱氣質特別能打動小男生的心。但今天的見面再次令他失望,她遠非男生心目中“那個”鄭孟麗,簡直已經神經質了。
時間真是法力高強的巫師啊。
不管怎樣,他還得裝糊塗。“是啊,我、賈小剛當年都是十三四歲。你說的其它人我不認識,他們都是誰?”
孟麗看看他,許劍一臉真誠。鄭孟麗沒有回答。
有開門聲,鄭姐立即起身迎過去,接過仝寧的外衣,帽子,從鞋櫃中拎出拖鞋。這一切做得熟練而自然。如果不是剛才那場令人不快的談話,許劍會以為這是一個琴瑟和睦的家庭。仝寧邊脫衣邊對許劍說:
“抱歉抱歉,會議耽誤了一個多小時。孟麗你快炒菜吧,小許肯定餓了。”
孟麗說:“早就備齊啦,一會兒就得。”步履輕快地走進廚房。
仝寧和許劍先聊了一會兒,無非是兩人分手後的情況。他對許劍瞭解甚詳,知道他妻子、兒子的名字,甚至知道宋晴不久前在報紙上登的尋人啟事,還問:失蹤者找到了沒有,用不用警方幫忙,需要的話我可以給西川縣分局打個招呼。談話時許劍再次想到,時間真是法力高強的巫師,20年過去,仝寧不是當年的仝哥了。他的舉手投足都帶著平和的威勢。當年他身上的“女人味兒”已經完全消失,就像是化入朝陽的霧靄。
鄭孟麗把飯菜擺好,喊他們入席。席間鄭姐像是變了一個人,與許劍洽淡甚歡,對丈夫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有一個細節許劍印象頗深,吃完飯,仝寧剛放下碗筷,鄭姐就把牙籤盒推到他手邊,仝寧漫不經心地抽了一根,顯見已經習慣了妻子的侍候。
不知怎的,許劍總覺得鄭姐的殷勤有作秀的成份,是讓外人看的。
飯後仝寧說:“走,咱倆到書房接著聊。”進了書房,仝寧關好書房門,與許劍隔著小茶几坐下。許劍知道正題要開始了,心想不如我先把話頭提起來:
“仝哥,能不能透點內幕,葛玉峰的死到底是不是自殺?公安局已經調查十天了。”
仝寧笑:“你讓我當局長的洩密?”
許劍笑嘻嘻地說:“老朋友這兒,你就洩一點吧。”
有敲門聲,鄭姐進來,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兩杯綠茶。仝寧停止了談話,等她把茶杯放到花几上離開,起身再次把門關好。他先問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許劍你當醫生有多少年了?”
“83年畢業,有十七八年了。”
“有沒有碰到疑難雜症、一點兒也摸不著頭緒的那種?”
“當然有哇,不久前一個姑娘無名高燒,我治好了,也不知道病因。”
“葛玉峰的死――就是我碰到的疑難雜症。”他直率地說,“老朋友前我不怕露怯,也不妨吹吹牛。我這個公安局長當得不算差勁,坐上這把交椅之後,基本沒有留下未破的積案。但這一次把我難倒了。已經聽了下面兩次彙報,還是心中沒數。葛的死亡中肯定有貓膩,池小曼在其中必然做有手腳,這不必懷疑。但要斷定池小曼有殺人嫌疑,證據也遠遠不夠。我今天喊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畢竟你是第一個到案發現場的人。”
許劍緊張地盯著公安局長。他不是為自己擔心,而是為小曼揑一把汗。他想這會兒必須站出來了,否則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仝哥,聽說池小曼一個很大的嫌疑是:她拿不出不在現場的證明?”
“對。至少那天上午,即受害者死亡時,她不能證明自己的去向,這是很不正常的。甚至頭天晚上她是否在家,在家幹什麼,都沒有旁證。她很頑固地堅持這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