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的天,說變就變。
黑壓壓的濁雲,驟雨從天際急促濺落,好似即將天塌地陷,沉悶得讓徐星樾透不過氣。
爺爺走得很安詳。
他趕回家的時候,正好見到了最後一面,爺孫倆匆匆的做了人間的最後一個告別。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陰陽兩隔。
他依稀還記得五歲的時候,自己被爸媽扔到爺爺家的場景。
小老頭那會兒年輕。
頭髮還黑著,臉上皺紋也不多,穿著得體的私人定製西服,頭上擦了油亮的髮油,手不離杖,很威嚴的老派紳士。
可這麼嚴肅的人,第一眼見著他就笑。
“你爸媽不要你,爺爺要你。”
那時候他還挺倔,看誰都不順眼,衝他呸了一聲,“我才不要你,臭老頭!”
沒想到,老頭子笑呵呵的,沒揍他。
“很有脾氣,跟我當年有點像。”
也不知什麼時候起,老頭子頭髮白了,背也坨了,臉上的笑容也少了。
葬禮很簡單私人,也是老頭的意思。
幾個老頭子生前的好友過來送他,還有徐星樾的親爸徐學翰,親媽林夢。
徐星樾葬禮全程親力親為。
直到晚上,送走了所有的客人,他才疲憊的回到徐家老宅。
這個家已經沒有爺爺了,多了兩個他不願遇見的人。
親爸徐學翰,親媽林夢。
一家三口難得聚在一起,沒說兩句話,徐學翰跟林夢就吵了起來,夫妻倆屬於商業聯姻,利益掛鉤。
以前在老爺子面前還能裝一裝家庭和睦。
現在人沒了,當著徐星樾的面前就吵得不可開交,不停的指責對方。
徐星樾穿著黑色的西裝,坐在沙發上,懷中抱著徐老先生的遺像,眼神呆滯,一臉麻木。
靈魂像是出竅了般。
兩夫婦今天吵的問題不是財產問題,而是徐星樾的歸屬權。
“現在你爸不在了,我要帶星樾去美國,我給他找好了學校。”
“林夢你搞清楚,星樾姓徐,是我們徐家的孩子,跟你去美國幹嘛?”
“美國那裡有更好的學校和環境,難不成跟著你待在鹿城這種破地方?”
“你是吃了幾年美利堅的牛排漢堡就忘了本了!星樾的未來不用你操心,我會帶他去京市生活,你不要自作主張。”
“徐學翰,以前你爸在,是我尊重他老人家,把孩子給他養,不代表孩子就是他的。”
“哦,是誰當初跟我吵架,一吵完架就玩出國,玩消失,三年不回來。現在兒子跟你不親了,就怪我爸?我爸替你養兒子還錯了?”
“我有怪你爸嗎,我怪的是你這個王八蛋!你說兒子跟我不親,難道就跟你親啊,你整天在外面搞女人,你有時間管孩子嗎?”
徐星樾的眼睛動了動,靈魂歸位。冷冷的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我哪也不去。”
林夢氣急敗壞,“你哪也不去,哦,你要去隔壁找那個小女孩是吧?”
提到盛檸檸,徐星樾的心臟似乎痙攣了一瞬,像是意識到什麼,猛地站起來,吼了一聲:“王叔,王叔!”
王叔沒有如約出現。
林夢涼涼的說:“不用找了,我把王叔調職了。”
徐星樾瞳孔一震,“你什麼意思?”
林夢意有所指:“王叔的職責是接送你上學放學,負責你的人身安全,而不是做一些他責任範圍之外的事情。”
徐星樾僵住。
本來今天約好了要去接盛檸檸出院,可是爺爺的葬禮他走不開,只好吩咐王叔去把盛檸檸接回來,結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