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鋒利的石塊割破了手腕,小橋上都是她的血。」
肖媽沉聲說著。
「花兒的爸媽瘋了一般將屍體帶回了家,可就在第二天,花兒媽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吊死在橋身下,第三天,花兒爸把兩具屍體都帶到了橋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吃了耗子藥,大夥兒把人控制住後,也沒能救下來。」
見莫書記眉頭緊皺,肖媽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那時候花兒爸已經和瘋了一般,他手拿彎刀,不準任何人靠近,老隊長幾人喉嚨都勸啞了,可傷心欲絕只想和家人團聚的花兒爸哪裡聽得進去。」
「眾人也不敢上前,因為一旦往前走一步,花兒爸就要用彎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好不容易勸著對方丟了彎刀,誰能想到他還留了耗子藥呢?」
接連三條人命短短几天就沒了,還是一家三口,那橋被村裡人的老人說是索命橋,夜裡有人過橋時,總感覺有幾雙眼睛盯著自己,白日裡路過,總是眼花瞧見橋上有血跡…
後來小橋就被拆了,大夥兒寧願多繞路,都不願意再造一座小橋。
火房裡一時之間氣氛沉重。
肖樂抿了抿有些發白的唇,「大家不願意建橋,除了那些心懷愧疚,覺得沒把人救下的人外,其餘人怕都是當年或多或少欺負過那花姨的人吧。」
二十年過去,那些人都已經長大了。
更大一些的和肖媽差不多大。
畢竟當年花兒自殺時,比肖媽小不了幾歲。
肖媽點頭,「莫書記,建橋的事兒還是別想了,大夥兒這麼多年都不願意的事兒,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勸解的。」
「更重要的是,萬一橋造好,有想不開的人故意在那自殺,又或者是不小心在橋上出了事,到時候造好的橋也未必能保住啊。「這倒是實話。
鄉下人沒什麼文化,但是他們非常執著,認定了的事兒,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讓他們改變主意的。
「其實昨天還有人來串門呢,」肖樂見莫書記眉頭還皺著,輕聲說道,「那人跟媽說,自打知道你想造橋以後,她就好些日子沒睡過好覺,每每半夜都會驚醒。」
「那是因為她和花兒交好,」肖媽接話,「但其餘人或許和她差不多,莫書記,繞路就繞路吧,大夥兒寧願繞路,也不願意造橋。」
造橋意味著什麼?
其實肖樂一猜就知道,他們是怕死在橋上的人,會因為橋再建,而回來。
這是一種迷信,可也是一種心理作用,特別是對那些當年欺負過辱罵過那家人的人。
肖媽和肖默去灶房忙了,肖樂和莫書記坐在火堆前,誰也沒說話。
火燒得很旺,屋子裡也很溫暖,可莫書記卻心情沉重,「害死他們的是流言。」
「是啊,」肖樂扒拉出一個燒好的紅薯,鼓起腮幫子吹了吹上面的灰,接著把那熱乎乎的紅薯放在莫書記的手心。
燙得莫書記趕緊放在一旁。
「小同志,你想趁我不留神燙死我?」
見他總算不再糾結之前那事兒後,肖樂笑嘻嘻地看著他,「莫書記,其實這事兒很簡單的,你造橋的目的,無非是想讓河兩岸的人都能更快地到達對面自己想去的地兒。」
「是。」
莫書記點頭。
「可他們不願意啊,那就修路嘛,你和隊長可以開個會,讓他們自己選,是造橋還是修路,要是選擇修路,那就出力,幹活兒,累也是他們自己選的。」
肖樂攤手,「這要是強製造橋,生出的事端多,而且和我媽說的一樣,那橋就算在那,也不會有人願意從橋上過,費時費力,又何必呢?」
莫書記定定地看著他,肖樂摸了摸自己的臉,「是不是覺得我可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