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不是傻瓜,真正的醉鬼很快就會晃盪到死亡者的大停屍間去。
看著那傢伙順走廊溜掉,摩利爾駐足辨認了一下方向,因為她實在是沒法憑記憶找到旅店服務員帶她上來時走的路了。在她看來,這座所謂的旅館結構混亂的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盡頭被封死、那也去不了的樓梯,高低不平犬牙交錯的樓層,更別說相鄰幾個房間推開房間甲地窗戶會看見街道推開房間乙的窗戶會看見廚房推開房間丙的窗戶則會看到房間甲……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選擇那間漏雨的破閣樓。找出正確路線後。女法師加快了腳步。一路上至少有不下十雙眼睛居心叵測的從各種縫隙中窺視她,不過全都無須理會。這種人大多是宵小鼠輩,得勢時兇殘勇猛,毫不留情,但他們更擅長的是謹慎地挑選獵物,如果意識到對手擁有超過甚至僅僅是能給其造成麻煩的力量。便會嚇得不敢輕舉妄動。
“此地雖然有些亂,也存在不少危險,但確實是個不錯的黑市和探聽訊息的好地方。而且我相信,以你們的力量在印記城也不會遇到什麼真正的危險,除了一個……”
雅各布就是這樣對她說的。
危險?伸手推上角門前摩利爾不由得搖頭嘆氣。危險絕不僅僅只是摸得著看得見的事物,“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所帶來的也絕不僅僅只是刺激。
門開了。影像、聲音、氣味,所有這些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此類場所獨有的氛圍,潮水般撲面而來。
比摩利爾想象中要大得多也高地多。橢圓形地房間內到處是人。同樣是毫無美感和規劃的樣子。隨便擺放地桌椅,隨便架設的吧檯。隨便安置的吊燈,隨便搭建的越層,隨便豎起來作支撐的、或粗或細的柱子,還有衣著隨便、模樣也有些“隨便”,在屋子裡隨便亂走的生物們……女法師現在不用法術就能看到牆上的窗戶了,只是不知道那邊的住戶對這種免費風景是否滿意。
找到四十七並不太難。他就大馬金刀的坐在地勢最低的正門附近,旁邊圍了一圈兒人。摩利爾快步在人群中穿行,側身從一個赤裸著上半身,胸前背後滿是魚鱗狀皮癬的大胖子旁邊擠過,儘管附近桌子上有個香爐正散發出濃郁的奇怪香氣,肥佬身上的體味仍然差點沒讓摩利爾暈過去。
圍著四十七的人並非是他惹來的麻煩。他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無論女人還是小孩目光都只集中在一樣東西上:閃亮的、美麗的、純淨的、高貴的、令人心醉神迷的東西——錢。
凱羅將一枚銀幣放在一隻伸到女孩兒面前的手上。印記城的居民通常管銀幣叫做“毒螫”,因為人們發現銀這種物質居然能很奇妙的令接觸它的惡魔類生物感到疼痛。但是眼前滿是褶皺髒汙裂口、乾枯瘦弱的皮包骨頭、好似猴爪與雞爪混合體的手絕不會有此顧忌。銀幣甫落,手掌便像被觸動地捕獸夾一樣緊緊合攏。身上只穿了一件大號破襯衫的赤腳小孩立刻頭也不回的竄入外面夜色深沉的街巷,連聲“謝謝”都不說。
留下來的空位馬上被另一雙既純真又貪婪的眼睛佔據了。慘淡的街燈從背後照來,店內地燭火映在臉上,兩種光明本應該交融在一起,在印記城時間般精確降臨的夜幕中劃出屬於文明地一方土壤,但是被夾在其中的人們一隔,卻彷彿轉而變成了一種可笑的襯托。襯托著於黑暗異界中游盪出現的一群鬼魂,他們毫不在意現世的光芒。眼中只有錢幣的反光,因為只有它能把長久以來壓在他們身上名為痛苦、悲慘、折磨的巨大磐石撬松一點兒,在他們深窟死水般絕望地生活中投進一絲心靈上的微瀾。
凱羅找不到銀幣了。錢袋裡只剩下些金幣,混著幾枚更加昂貴的白金幣,所有的銀幣和銅幣都已經在她氾濫的好心下從口袋裡轉移到乞討者的手中。
“如果你要給這些人金子,還不如讓我給他們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