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腦子想著該如何做,這個村子裡剩下的都是老弱婦孺,鬼蜘蛛根本不屑於搶。敢和她說兩句話的不過是給她餵粥的那位老婦人,美知天還未亮就爬了起來,她本是喜歡賴床的人,這幾天睡都不安穩,眼下一圈青黑,在白膩面板下格外明顯。
老婦人在餵小雞,美知隔著石頭搭成的圍欄同她打了個照面,說起鬼蜘蛛的事情難掩憂愁:「他從來沒有這麼久都不回來的,老婆婆,去最近那座城是哪條路呢?」
「他們不會有事的,最近的那座城光是男人都要走兩天呢,你不要擔心,也許明天鬼蜘蛛就回來了。」
又安慰了兩句,美知才歇了這個心思。
頂著這樣一張臉,在這亂世裡也不知道是福是禍,老婦人嘆了口氣。
——
鬼蜘蛛準備搶隔壁那座城的時候受了傷,不同往日,這一次他們遇到的城主比想像中要棘手。
那座城的年輕城主備有足夠的武器和人手,或許是聽聞最近強盜橫行,做足了準備,還安排人在夜間輪流埋伏,只等待鬼蜘蛛一行人來後一網打盡。
儘管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是再厲害的強盜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成功,有新加入的年輕少年死在密集落下的箭雨之中,氣勢洶洶地強盜們有一半被箭射成了刺蝟,另一半四處逃竄。
鬼蜘蛛背著刀踏入陷阱,所幸他保持著足夠的機警,在察覺不對後隨手拉了一個男人擋在自己面前,雖然沒有完全遮擋住,但也保住了一條命。
那位年輕的城主膚色比月光還白,華衣下身形挺拔,他站在城上欣賞這一場早已預料結尾的單方面殺戮,眼瞼微垂落下一片陰影,雖嘴角掛著笑,俊臉難掩陰鷙。
趁著周圍亂成一團,鬼蜘蛛將手臂上的箭羽折斷,只留下一枚箭頭在手臂之中,隨後沿著漆黑小路逃離。
身為強盜,鬼蜘蛛不需要所謂的義氣,不需要所謂的同情心,他只要能夠活著,好好地活著,在精力強盛的時候去掠奪自己需要的東西,那就是他活下來的意義。
他跑的時候不知道身後到底死了多少人,伴隨著哀嚎聲,他很快就逃脫了城主手下的追捕。在草叢裡藏匿了一天後,幾番試探確定沒有人跟上來後,他才跑回了村。
他暫留的這個村已經沒剩下多少人了,他披著月光跑了回來,身上的血漬已經將衣服染成了黑紅色,嘴唇因為失血過多變得蒼白,腦後的長髮隨意的扎著,男人一身狼狽,眼神依舊兇狠,從未因傷口疼痛顫抖過。
他在踏入自己屬於自己的領地時才慢下了腳步,幾日沒睡眼白上爬滿了紅血絲,髮型凌亂,不是喪家之犬,他的每個動作都透露著只不過出門幹了一架的漫不經心,視線打量著四周,即使是獅子也會因為一時大意被鬣狗咬住喉嚨,警惕是必須的,草鞋踩在地上悄無聲息的,直至他走進了有美知的房屋前。
鬼蜘蛛還沒走進去就看到窗戶支稜起來了,披散著長發的美知趴在窗沿上枕著手臂睡著了。
夏日的蚊子很多,鬼蜘蛛受傷的手臂自由垂落在身旁,他沒出聲,走過去在美知臉頰周圍握死一隻蚊子,黏膩的血液同蚊子屍體糊成一團黏在他掌心上,鬼蜘蛛攤開手一看,嫌惡地擦在了自己的褲子上。
那副皺眉的樣子兇意畢露,男人身上沒有任何一點優勢能夠讓普通女性靠近他,他換了一隻手拍了拍美知的臉頰,似乎是春夜暖風的緣故,鬼蜘蛛的聲音都跟著平靜了下來:「進去睡。」
美知在夢裡支吾了一聲,仍然沒醒。
這是趴在窗戶邊上睡著了?
男人的手臂上還插著一枚箭頭,見人一直不醒,一身血腥氣地大步走進屋內。
美知不知道跪趴在榻上多久,臉頰上壓出一道格外明顯的紅印,鬼蜘蛛乾脆把被子披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