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沒把他綁太高,兩天過去,繩索也跟著他的身體重量往下墜著,幾乎是全靠鬼蜘蛛的腰維持著平穩,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垂了下來,像掛在窗戶外的晴天娃娃,風一吹他都能跟著飄上好一會。
美知的心跳很快,她不清楚自己的心跳是因為害怕膽怯著被人發現自己的行為,還是因為看到鬼蜘蛛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而心顫,以前她每日被關在房子裡,唯一交流的不過是電視和管家,第一次見到鬼蜘蛛的時候她是非常害怕的,美知是一個非常沒有社交能力的人,而這段時間經歷的事足以將她鍛鍊得膽大勇敢了不少,就像現在,她踩在撿來的磚頭上踮起腳尖,將帶來的水囊盡力地往鬼蜘蛛嘴邊湊。
月色是唯一的見證者,靠得近了,美知也才真正注意到鬼蜘蛛臉上的傷口,以及快速瘦削下去的蒼白臉龐。
在靜謐的環境裡,美知將水囊遞到他的唇邊,一手扶著柱子穩住自己的身體,又因為鬼蜘蛛沒有半點反應焦急地紅了眼睛,沒忍住喊著他的名字,「鬼蜘蛛!」
那道聲音對於鬼蜘蛛來說,無異於在三途川那條河裡被無數人往下拉卻無力反抗時被強行拉上岸的一根鉤子,穿過他的心肺,他眯著眼感受刮在臉上的疾風,猛地一睜眼,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鎖定在了美知昂起的臉上。
他咳了一聲,喉嚨一陣嘶啞,努力壓抑著想要大聲咳嗽的慾望,聲如砂紙:「你……剛剛喊我什麼?」
美知啞了一下,她想起剛剛喊得是鬼蜘蛛,眼神有些躲閃,連聲音都低了一些,帶著她自己都未發現的心虛:「喊的,哥哥啊……」
鬼蜘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沒有受傷的痕跡便再也沒糾結這件事上了。
他叼住水囊,動作著急透著一股渴望,美知這才反應過來,就著他的動作抬高水囊給他餵水。
她沒有經驗,剛開始鬼蜘蛛喝不到,眉頭揚起帶著催促的意味;等到美知再抬高水囊的時候,位置又沒有把握正確,清涼的水猛地傾下來往鬼蜘蛛鼻子裡灌。
男人被嗆了好幾口,美知渾身僵硬地連忙放低一點,她想要鬆手給他擦掉脖子上的水漬,卻在鬆開扶柱子的那隻手時身體也跟著一晃,好在她噤聲動作不慢地再次扶住了柱子,掌心的灰塵增加了摩擦力,她鬆了口氣餵好水後,又往鬼蜘蛛嘴裡塞食物。
他吃的狼吞虎嚥,有幾次差點叼住美知纖細指尖,好在她注意到這點,每次都像給狼餵食一樣塞在他嘴裡就立馬縮回手,等他吃完一口餵口水再餵下一口。即使美知動作笨拙,鬼蜘蛛剛被餵上一口沒嚼兩下就嚥下去,他不是在享受美食而是在確保自己能活下去。
她帶的食物並不是很夠,但對於鬼蜘蛛來說已經很好了,他喝完最後一口水,還沒說話,美知動作輕柔地給他擦了嘴。
他想要問人見伊春對你怎麼樣這樣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們已經耗費了不少時間了,鬼蜘蛛感覺到身上恢復了一點力氣,他上下打量了美知全身,啞聲問:「我給你的那把刀呢?」
美知愣了愣,有些擔心鬼蜘蛛會罵她小聲回答:「那個人拿走了。」
鬼蜘蛛知道她說的是誰,沒再問:「你快回去吧,如果被他發現的話——」
他們身處城內,有武士在出口把守,根本跑不出去。
想到人見伊春的手段,美知渾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她伸手替鬼蜘蛛擦掉臉上的灰,手上的綁帶都弄髒了,鬼蜘蛛不習慣地扭頭無聲拒絕她代表親暱的動作,彆扭地皺著眉趕她走。
美知把磚塊搬回原來的位置,偷偷摸摸地按照記憶裡巡邏武士的時間跑了回去。
隔壁侍女睡得很熟,美知換下衣服躺了進去,心底慶幸著還好沒被發現,剛閉上眼沒多久,房間外一道高大頎長的影子印在門上,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