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太宰。」織田作之助發覺好友站在死衚衕裡並不打算回頭,他又吃了一口,細細品味獨特的美味,「會改變的喜歡那就不叫喜歡,即使有更美味的咖哩飯,我也對這份——」
他抱起盤子,彷彿說著浪漫的誓詞:「從一而終。」
「啊,這樣啊……」太宰治拖長語調,他撐著腦袋,搖晃著酒杯遞到薄唇邊抿了一口,腦子裡想起少女偶爾勸慰他不要喝這麼多酒,於是抿了一口又放下了。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太宰治在被什麼困擾著,他們雖然偶爾聚集在這家酒吧裡聊天,但也會保持一定的私人空間不會去涉及,於是在這種情況,他似乎也不太好開口。
少年攤開纖細的手,燈光聚集在他的掌心處,那團光芒令人沉迷,他也盯著那一團光好一會,慢慢地,彷彿想抓住這束光合攏了手指,但是除了黑暗他什麼也沒抓到。
這幾年和美知的相處早已習慣,習慣到他都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美知的生活裡會出現其他人,或許那個人並不比他差,也不會每天叫嚷著要自殺,他會比自己更體貼地去照顧她,慢慢地,代替自己和她一起吃飯,一起聊天,因為他自己並沒有任何閃光點足夠無可替代。
「不想失去的東西,總有一天還是會離你而去。」
他輕聲呢喃著,嘴角掛著瞭然的笑意,隨後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少許酒液沿著少年的嘴角滑落滴在領口上,這並沒有引起他的關注,反而又連續叫了幾杯,臉上都被濃酒燻出了醉意,他這副不再節制的樣子令織田作眉頭輕蹙,想要說什麼,太宰治卻笑容燦爛地託著臉頰和他乾杯,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般喝了個酩酊大醉。
醉鬼是不知道自己是醉鬼的,拒絕織田作要送他回去的想法,少年明顯眼神朦朧地和他告別:「明天見哦……」
直到看到他打了一輛計程車,織田作才嘆了口氣,望著車尾氣一路遠去。
希望不是有事吧。
美知早早地洗漱完,她開啟檯燈繼續翻看上次沒看完的書頁,因為是夏日,她在家裡穿著舒適的寬鬆短袖睡衣睡褲,長發被毛巾包裹著壓在頭頂,只有幾縷額前的髮絲挨著臉頰,空調一吹,就涼快的不行。
她給太宰治發了資訊,過了好一會才回。
太宰治:【喝完酒在樓下啦!】
他今天的資訊顯得格外活潑,美知多看了兩秒,在揣摩著他今天是不是又放肆了一回,明明身上的傷口不能喝酒,卻屢教不改。
她不太能明白太宰治對自殺的渴求,但這是他個人的想法,她也不願意去幹涉。
只是認識兩年多了,至少在喝酒這件事情上,她多少才有點話語權。
靠在椅背上,美知抱著雙腿給他發過去:【你不會又喝酒了吧。】
等了大概十秒鐘,手機就很快接收到了少年的回覆:【是哦喝了兩大瓶!】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酒量,美知看到這條資訊之後就已經站起身,她和太宰治基本上屬於無人照管的狀態,因為有相同的際遇,不管出於什麼方向,美知都不可能不管他。
她將頭頂上的毛巾取下,隨意梳了幾下頭髮,濕噠噠的垂落在身後,很快就將背後的睡衣給浸濕了。
【你到家了嗎?】
太宰治:【還在樓下哦】
美知往窗戶外探了一眼,果然,少年還停留在一樓路燈下,腳下漂浮地走路時像是在跳舞,隨時都很有可能撞在電線桿的程度。
真是不省心。
【站在那別動。】
她披了外套下樓的時候,太宰治很乖地在路燈下等她。
嘴裡的話還沒說出口,少年微鼓著臉龐,眼神迷濛著,有些可愛地伸出腦袋打量了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