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慢悠悠走著的美知聽到侍女的聲音後從房間裡伸出小腦袋,目的明確地往奈落的方向看過去,她恢復了之前的活潑,臉上揚起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笑意,眼睛彎起,渾身的貴女氣質一下子就打破了,但相比於她規矩的樣子,現在的模樣很明顯更令人喜歡。
沒人不會喜歡鮮活的氣息,她就像春日裡開得最漂亮的梔子,掛在枝頭上,不用風吹就撲面而來的花香,但只要有人輕輕揪住她的一片花瓣,就會在潔白的花瓣上留下一道揉皺的痕跡,柔弱且美好,這就是美知。
她的眼睛裡全是他的倒影,她身上的十二單衣過於厚重,即使她骨架並不大,但一層又一層的衣服加上去後連步伐都無法像以往一樣輕便地跑過去擁住奈落的腰際了。
在男人眼裡,少女努力想要保持衣裳的整齊又迫不及待向他跑來的動作笨拙地像是一隻抱著松果的松鼠,小跑起來滑稽極了。
但她卻似乎沒發現自己的樣子多多少少有些好笑,或者就算是知道也義無反顧地這樣做了,奈落紮起長發露出雋秀的面孔,他比鬼蜘蛛多了幾分斯文,看上去似乎文質彬彬的,但一旦對視久了,或者說是接觸到了,才會發現奈落暗紅瞳孔裡的深不可測,他的笑容,他的話,一切的一切,都披著虛假的外衣,同時又暗含算計。
他遠比鬼蜘蛛還要可怕,萬千妖怪的貪婪糅雜一顆骯髒強盜的人類心臟,在這世上,或許只有美知這樣的才不會介意這些,鬼蜘蛛變成這樣陌生的模樣她還敢靠近,就已經奠定了她在奈落心中的特殊性了。
侍女第一次服侍如此活潑的貴女,但她不敢表現什麼,低垂著腦袋用餘光看著拉著衣裳小跑過去的美知和站立在那表現得有些冷漠的主公。
大家都在猜測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長相併不相似的一男一女關係如此親暱,最大可能就是夫妻關係。
但是下一秒,侍女就改變了想法。
因為她聽到不小心踩到衣角摔在地上的美麗少女並不打算自己爬起來,伸著手撒嬌般耍賴:「要哥哥拉我起來。」
而看著她摔倒都沒伸出手做樣子扶她的奈落只是平淡地看著她,那副樣子有些刻意的冷漠。
如果是鬼蜘蛛的話,至少也會反應很快地扶住她的身體,不至於摔在他面前也無動於衷。
美知仰著腦袋望著他,見奈落沒有扶她的意思,鼻間溢位一聲氣呼呼的哼聲,然後乖乖的自己扶著地板爬了起來。
她也不是真的生氣,但卻是實實在在地在奈落面前發洩自己的疼痛,然而下一秒她就鼓著臉頰拍了拍弄亂的十二單衣,忘記了剛剛那件事似的,跑到奈落面前親暱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在其他少女都倍感珍惜的十二單衣沒能得到美知一個眼神,而這一點也確定美知是真的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奈落任由她拉著,沒有阻止。
好像在預設她的主動,但又冷淡地不回應她的主動。
美知不知道鬼蜘蛛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她不好直接問,儘管對於她而言,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所以親暱的動作沒有任何的生疏,但對於鬼蜘蛛卻是實打實的十三年。
對於鬼蜘蛛的冷淡,美知可以理解的。
他送與自己的府邸和優渥的環境,這些都是他表達自己的關心,美知能夠理解的。想到另一頭的兩面宿儺,美知並沒有打算在這個世界待多長時間,於是在和鬼蜘蛛相處時,會不自覺地親近他來掩蓋她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彌留。
她像得不到關注的孩子試圖拉扯他的袖口來得到一個眼神,但奈落似乎沒有理會她的意思,望向院子裡的鞦韆,開口說起另外一件事。
「你想親手殺掉人見伊春嗎?」
美知的動作一頓,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地疑惑一聲,奈落終於沒有耐心地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