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娘娘。”蘭心抬頭望了伏綰一眼又默默低下,聲音平淡如水。
伏綰似笑非笑地說道:“既是如此……雲霧,抽空去東宮府庫清點一下;
“看南海國那年進獻的人魚蠟還有多少。反正我也用不上了,倒是扔了清淨,省得再生事端!”
“皇后娘娘,那人魚蠟乃是鮫人身上的油脂製成,世所罕見。如此扔了,實在可惜……”蘭心的臉上這才有了些許情緒。
“這可真是奇了,本宮扔自己的東西,與你何干?蘭司燈此番前來無非是為尚寢局之事;
“你說得明白,本宮也聽得明白。你跪了這麼些時候,想必也乏了,不如就此回去吧!”伏綰笑道。
蘭心咬著嘴唇,似乎在顧慮什麼;她起身後又磕頭再拜,“娘娘,方才奴婢說了謊;
“壽雅女史確實有找過奴婢,問奴婢的哥哥是否在五年前為東宮妃做過事……
“不過當年之事,奴婢一個字都未曾透露。哥哥那裡娘娘可以更加放心,他膽子本來就小,何況奴婢還再三叮囑過。”
“哦?本宮方才問你,你說沒有;這會兒又承認了?本宮竟一時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伏綰把玩著自己的指甲,並不看向蘭心。
蘭心答道:“奴婢擔心惹火上身,所以一時想岔了,沒有敢承認此事。還望娘娘恕罪……”
“那現在怎麼又不怕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伏綰含笑問道。
“因為……人魚蠟……”蘭心嘆道。
“你這女子,好生奇怪!正經問你事你扯謊不答,為了蠟燭,倒是……
“幸虧皇后娘娘不計較,要是落到那起子小人手裡,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呢!”雲霧嗔怪道
原來,蘭家是世代是做蠟燭的匠人,到這一代只剩兄妹二人。
哥哥蘭臻進了左尚署成為典事,負責宮中蠟燭的製作;而技高一籌的妹妹蘭心,卻只得入司燈司,由女史做起,繼而晉為掌燈、典燈,一步步做到正六品司燈。
“‘司燈’雖也與蠟燭有關,可只是掌管各宮各殿所用燭火;你這做蠟燭的手藝,倒是浪費了。
“所以當年你聽你哥哥說,本宮要在羊脂的牛油蠟裡摻人魚蠟,便自告奮勇替他做了。是嗎?”伏綰問道。
“正是。奴婢一直聽說,皇后娘娘冰雪聰明、才智過人;
“可連您也沒發現,這在蠟燭上做手腳的人,是當時還是司燈司女史的奴婢。
“說句大不敬的話,奴婢當年是有些失望的。”蘭心自嘲道。
伏綰似乎並不介意,“哦,是嗎?讓蘭司燈失望,倒是本宮的不是了。不過……
“當年幫過本宮的人,不是晉位、就是升官。蘭司燈不妨猜猜,為何唯獨你哥哥,過了五年仍然只是左尚署小小的典事?”
“這……啊?”蘭心思慮片刻,方才恍然大悟。
“娘娘雖不知那蠟燭究竟是誰的手筆,但她比對過左尚署出品的其他蠟燭。
“蘭家世代做蠟燭,想必蘭司燈必定知道,蠟燭和蠟燭,也是不一樣的。”雲霧得意道。
原來,當年伏綰等人試圖在羊脂份例裡的牛油蠟摻入人魚蠟;
可在成品蠟燭上做手腳,是很容易被發現的。無論如何小心,都能從外表上看出蠟燭被動過。
雖說可能只是一個小洞或一道裂痕,但羊脂心思細膩,一旦被發現,就是打草驚蛇。
伏綰最後找到了左尚署,讓專門做蠟燭的匠人,在製作蠟燭時就將人魚蠟摻進去,這才神不知鬼不覺。
當時找的,就是典事蘭臻。
“你的手藝的確不錯,勝過你哥哥百倍;也正因如此,本宮才瞧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