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是,該談的我都談了,其實我們直接匯款也行,但是這件事關係重大,不少錢的東西,發貨的時候還是得看著。」
冬麥想了想:「要不我去吧?」
沈烈有些意外,看向自己的妻子:「你去?」
冬麥:「我一個人去肯定不合適,我看看村裡找兩個人陪著,找個男的找個女的,讓劉金燕和她男人一起?實在不行,再找一個,人多,總不至於讓人給蒙了。」
這個時候,廠房裡的小工喊沈烈,好像是遇到一個問題,沈烈回頭應了一聲讓等會,才重新望向冬麥:「冬麥,你覺得你這樣可以?」
冬麥:「嗯,不然呢,你如果去的話,估計得耽誤兩三天,我看老胡這裡挺緊的,再說你只是一個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幹了。」
沈烈靜默地看著冬麥,冬麥眼神明亮,躍躍欲試。
沈烈便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好像臉上的疲倦一下子沒了,泛著紅血絲的眼睛也燃起了神采。
他低聲說:「好,冬麥,那就靠你了。」
沈烈馬上就跑了一趟路家,和路奎豪說了一聲,路奎豪自然一口答應了,說可以帶著去,不過當然也提出來,他單獨和冬麥去不合適,最好是再找兩個人,這自然正中冬麥的下懷。
從路家出來後,沈烈繼續過去社辦工廠,冬麥騎著車子回家,回家的路上,冬麥心裡都是恍惚的。
其實冬麥提出來自己去的時候,她也只是提提,她也擔心沈烈不同意。
她可以感覺到,沈烈對自己的疼愛,有一些呵護的意思,比如他在梳絨機前梳絨續毛,卻不讓自己碰,說有風險。
所以冬麥說這個,她覺得自己要費很多口舌來說服沈烈。
沒想到沈烈就這麼輕鬆答應了。
她有些激動,有一種想努力表現,要給沈烈看,讓他覺得,自己其實是很能幹的。
沈烈給她列了地址,告訴了對方的名字,對方辦公室的座機電話,還有接下來要交付的機器情況,都寫得明明白白。
又把存摺交給她,存摺上是兩萬塊,其中一萬是貸款剩下的,另一萬是老胡那裡付的頭款。
拿著兩萬的存摺,冬麥走路都沉甸甸的,騎車子回來的時候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存摺就那麼飛了。
兩萬塊是什麼概念,兩萬塊的意思是,那些上報紙的萬元戶需要拼命地奮鬥兩年,連續兩年萬元戶才能攢下這些錢。
冬麥騎著車子進村的時候,看到村口幾個媳婦正在縫衣服認線,看到冬麥笑著打招呼,冬麥也就和人家打了一聲招呼。
打過招呼後,冬麥聽到那幾個媳婦說起趁著新麥子沒下來,把家裡陳糧拿去賣,賣了六十塊錢,其它媳婦都羨慕她,覺得六十塊錢真不錯。
冬麥心裡恍惚,心想,六十塊錢真不錯……可她兜裡現在揣著的是兩萬塊啊!
兩萬塊!
冬麥推著車子往前走,腳底下差點一個趔趄。
兩萬塊,如果別人知道她兜裡有兩萬塊,還不嚇死。
進衚衕的時候,遇到了王秀菊,王秀菊眯著眼,滿臉提防地瞥了她一眼。
她是完全不在意,也懶得理會,她發現當兩萬塊揣兜裡的時候,整個人腳底下就有了一個底盤,滿腦子都是兩萬塊,其它什麼,都不重要了。
誰絮叨你了,誰偷了雞,或者誰家給你下絆子,誰說你不能生孩子,這都是狗屁,關鍵是錢,兩萬塊錢!
滿腦子都是大事,誰在意你那些雞零狗碎!
到了家門前的時候,她又碰到了孫紅霞,不過她看孫紅霞的時候,就好像秋天早晨隔著一層霧,連同那陳舊的衚衕,都有一層霧。
隔著霧的那些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