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很快把小貨車都開過來了,周圍人全都讓出一條路,便有幾個村民,用木板抬著一個人過來,那人身上裹著被子,在那裡變了聲地哀嚎。
所有的人都嚇傻了,不敢吭聲。
大家急忙忙地將那人抬上了小貨車,瓜月娘還有家裡幾個鄰居本家都跟著上了小貨車,就這麼嘟嘟地開走了。
北風呼叫著,雪下得越發大起來,大家搖頭嘆息,無奈地皺眉,冬麥看著雪地上斑駁的血跡,聽著周圍人議論,這才知道,瓜月本來是上十二個小時的工,但是最近有個生病了,總是咳嗽,沒法上了,林榮棠不想停機器,就問誰願意頂上,剩下的三個女工,每個多上四小時,把這十二個小時瓜分了。
瓜月連著四天,每天都得十六個小時,到了今天,卻突然出事了,續羊毛的時候,胳膊被卷進去了。
具體的慘狀,冬麥幾乎不忍去聽,她為瓜月難過,也有些後怕,幸好沈烈一直以來都是制定了嚴格的規矩,不讓疲勞上工。
王二嬸陪著冬麥回到家裡,說了一會閒話,心情都有些沉重,這個時候劉金燕來了,劉金燕臉都是白的,看到冬麥,眼淚差點落下來:「瓜月太可憐了,瓜月這輩子算是完了。」
冬麥何嘗心裡不難過呢,畢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就算是沒見過的一個人遇到這種,都會難過,更何況她還和瓜月打過交道。
她甚至有些暗恨自己,當時瓜月要走,她為什麼不多勸勸,如果留在自己家裡幹活,沈烈的規矩嚴,絕對不可能讓她一口氣幹那麼長實際那的。
劉金燕哭了一會,嘆了口氣:「說起來,最初沈烈把我們管成那樣,我還覺得他太講究了,又不是城裡開工廠,至於嗎?現在想想,這事還是挺要緊的。」
王二嬸連連點頭:「可不是嘛,怪不得人家老話說,沒規矩不成方圓,你光為了掙錢,不講規矩,回頭出事了,人這一輩子就完了!沈烈這裡,一天干八小時,莊稼人覺得太輕鬆了,嫌掙不到很多錢,其實想想,人家這都是為了梳絨的工人好!這真出事,後悔可就完了!」
劉金燕點頭:「他規定了一堆動作,違反那些動作就要挨罰,現在想想,那些都是為了保護我們不出事,我們真按照他這個來,也不太會出事,瓜月肯定就是不小心幹了啥,才出事的。」
王二嬸:「這肯定了,瓜月那孩子,也是掙錢太心急了,你說何必呢!」
這個時候,也有別的來串門的,村裡好幾個年輕姑娘,都忍不住想過來說說話。
天兒雖然不好,但畢竟村裡出了這種事,誰能悶頭在家裡睡覺呢,一時說啥的都有,有的痛罵林榮棠沒良心,說他光顧著掙錢不管人死活,也有的說瓜月命苦該這一遭,當然更多的是罵王秀菊。
「人家烈哥開貨車送醫院,這是好心,平時大家關係再不好,這是關係到人命的時候,人家烈哥這是講義氣,結果她呢,還能在那裡賭氣,你說要不要臉?」
「這王秀菊也忒不是東西了,不把別人人命看在眼裡,你看王瓜月她娘上去給她幾巴掌,那是打得輕了!揍死她個老玩意兒才好呢!」
鬧哄哄的,說啥都有,也有的自家姑娘就在林榮棠這裡幹著,現在是嚇傻了,想問問冬麥,能不能來她這裡幹。
冬麥現在哪有心思管這個,只是讓大家先回去,回頭找沈烈商量,又和劉金燕帶著吃的過去了老宅,讓值班的兩個工人先歇一歇,回去安安心心,好好休息,機器先停一天再說。
兩個工人倒是覺得沒什麼,她們認為自己不累,而且按照沈烈的那個規定幹,不至於出事,不過冬麥心裡不安,還是讓她們先回去了。
晚上劉金燕陪著冬麥睡的,自然說了許多話,劉金燕是慶幸,也有些後怕,冬麥是嘆息,替王瓜月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