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是一支工藝精湛的鳳凰玉釵。鳳形的白玉晶瑩剔透不見一絲雜質,觸手溫潤細膩。似乎帶著一種天生的暖感而不是尋常的冰涼,更讓人嘖嘖稱奇的是鳳凰身上的羽毛一片片清晰可見,整支釵渾然天成,卻處處透著匠心獨運,連見識過不少好東西的周茹都禁不住愣了一愣,目不轉睛的看著盒子裡的釵一時都找不出什麼合適的形容詞來。
注意力雖然被精美絕倫的鳳釵吸引,她卻還沒忘記方才婢女說的話,這支鳳釵是公子要拿去送人,用鳳釵送人,難道對方是個女人?
思及此周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忙問那婢女:“你可知這鳳釵是要送給誰麼?”
婢女搖頭道:“公子只吩咐讓人去取,也沒說送給誰,姑娘若是無事,奴婢便先將這物什給公子送去了。”
周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眼見著婢女帶著那隻裝著鳳釵的盒子越走越遠,明明被她捧走的只是一支見過一樣的鳳釵,周茹卻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正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自己恐怕今生都無可企及。
接下來的幾日,阿麼都沒有在府上停留,糾纏於公事中時,他也是這般數日不著府,先前周茹在府中等他時也覺得無聊,但總歸還有希望,眼下這幾日她卻像度日如年一般,越是等著越是覺得滿心蕭索,就好像他這次離府就再也不會回來一般。
苦等了幾日,周茹終於按捺不住,換了一身婢女穿的衣裳,將頭髮也綁成了丫鬟頭,遮遮掩掩的去了錦雲衣閣。
錦雲衣閣生意數年如一日的好,眼下不過是各大店鋪剛剛開門的時間,大多店鋪都是門可羅雀,只有錦雲衣閣早已是人流絡繹不絕,連停放馬車的地方都沒有。周茹往那裡張望時,正有一輛華美異常的馬車從她身邊經過,直朝錦雲衣閣去,在門口招呼客人的小廝似乎認得這輛馬車中的人,忙不迭的扭頭跑進裡面去,過了一會兒再出來時身後跟著匆匆而來的越歌,笑顏如花的將剛剛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千金小姐迎到衣閣中去,隨著她婀娜的轉身,緊緊攥在手指間鳳釵劃過一道亮眼的弧,像是針一樣刺入周茹的眼中。
居然是她……果然是她。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不知在下這句詩賦得可還合適,是否道出了姑娘此刻的心情?”
周茹紅著眼睛回頭,便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側的鄭恆。
最是糟糕的境況,就是獨自垂淚時白白被一個不相干的人目睹了自己悽慘的樣子,況且心氣高如周茹,即便對著阿麼她能放下所有驕傲委曲求全,卻不代表她沒有驕傲。
鄭恆的話像是一字一句都敲在她心上,連日來的不順焦躁和不安眼下全部化作了一腔怒火,急欲尋到一個出口發洩出去,她當即有些失控的衝著鄭恆喊,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會不會讓人覺得難看。
“你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你喜歡的人眼下已經收了別人的定情物,他們郎情妾意,你我則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你強多少。”鄭恆到府上求阿麼為其保媒的事兒她雖是略有耳聞,但也不禁燃氣過希望:倘若阿麼真的替他和越歌保了媒,便能說明其實阿麼心中根本就沒有越歌,一切都不過是她想多罷了。
可眼下鄭恆的這個舉動,卻恰恰相反的激發了阿麼對越歌的愛慕之意,或許原本他還是朦朧的好感,但眼下送了這樣珍貴的釵做定情物,足可見他已經鐵了心要越歌。
苦情之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傾心相戀的人卻心有所屬,從此形單影隻望相似,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鄭恆也看見了方才越歌手中的那支鳳頭釵。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不論越歌姑娘先前有沒有投以木瓜暗示,只看這送美玉的舉動,便能知曉了阿麼的心意。
楊堅當初以此鳳頭釵贈心儀美人,賦意:與卿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