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跳。等到周盈去換衣裳,廳中只有他們二人對坐時,越歌緩緩掏出一方帕子遞給他,示意他擦掉手心上尚算新鮮的血跡。
腰上的那處舊傷他隱瞞了許久。如今卻已這樣意外的方式被第三人知道,阿麼接過帕子時,心中已是有了戒備。
刀傷是一次失手偶然被傷到才留下的。這等小傷本不是什麼大礙,然而卻遲遲不能痊癒。他心中已是疑惑許久,卻又不能再未理清其中暗含關竅之前貿然到其它醫館中去看傷,否則極有可能打草驚蛇,因而只得裝作什麼都不知曉,一邊喝著府中配給的湯藥,一邊自己小心處理患處。
卻不料那藥的惡化程度比他自治的癒合程度快了許多倍,饒是處理過無數刀劍傷口對此道已經得心應手的阿麼,也有些吃不消傷處的迅速潰爛,可眼下府中暗線已經開始順著藥材線索往上尋幕後之人,若是他此時撐不住被對方察覺掐斷了線索,那麼先前的努力便全部付諸東流。
他自認不算什麼決絕果斷之人,但也是從來不做無謂犧牲,既然選擇以恍然不覺來麻痺對方,那這出戏勢必要好好的演下去,再難熬也必須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卻不料如此慎重,卻還是因疏忽而露出了馬腳,且還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候。
當時周盈走後,越歌靜靜注視他半晌,只輕聲問了他一句:“昨夜蜀國公府上潛入刺客,刺殺不成負傷而歸,那個人,是不是你?”
蜀國公尉遲炯府上夜入刺客之事,在尉遲炯一貫的例行搜查下早已成為了街頭巷尾悉知的大事,不過一夜間,長安城中處處都張貼上了通緝刺客的告示,但凡有提供線索之人便能得到十兩賞金,若是發現有窩藏罪犯,便是連坐的重罪。
刺殺朝廷重臣論罪當誅,此事一出,長安城中人人自危,皆是生怕與此事扯上一星半點關係,到頭來莫名丟了性命,她聯想到這上面,阿麼除了苦笑外似乎也沒有其它合適的反應。
雖說他的傷比之尉遲炯被刺殺要早許多,但一處刀傷歷經半月都未能癒合,說出去任誰也不會相信的。更何況,當時刺殺不成反被尉遲炯砍傷的那個刺客,傷處竟也在腰間,阿麼初聞此訊時也是心中一沉,此時若有人將他腰上有傷之事宣揚出去,想必很快就會有人暗中將刺殺尉遲炯的最大嫌疑推到他頭上來。
尉遲炯遇刺一事,讓先前那些讓他困惑不已的異常都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他早已掉入了一個精心佈置好的局中,甚至在他察覺到傷處異樣故意按兵不動不去就醫一事,竟也在這佈局之人的算計之中。這樣精明到環環相扣的高明之局,阿麼根本不可能與越歌這等局外人提起,如今面對她的質問,他也只能無奈一笑,字字清晰道:“不是我。”
片刻沉默之後,她回給他三個字。
“我信你。”
輕飄飄的三個字,卻讓阿麼心中不禁為之一振,接過她從裡裙上撕下來的長布條纏住汩汩流血的傷口時,他的手指因為失血微微有些顫抖,一時失手沒抓緊布條,纏好的一半也隨著鬆開來,正傾過來半個身子用厚實手帕替他捂住傷處的越歌一言不發地拾起從他手上落下的布條,細緻而又輕柔地一層層纏在他腰間,將那塊帕子牢牢錮住,緊覆在傷處,防止再有血流出來染在外衣上。
阿麼將掀起的衣衫重新掩好,衣袂揚起滿室塵埃在光下肆意飛舞,越歌的聲音輕得如同塵埃,卻字字句句都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跡。
“不要讓盈兒知道。”
一句話道出的默契,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地將這個秘密保守下去,此後阿麼每隔幾日便會到周盈這裡小坐,與越歌以琴會友,等將了無興趣的周盈支開後,越歌就會取出事先藏好在廳中的藥粉給他敷在傷口上。
尉遲炯的搜查一日比一日如火如荼,而他的傷口也在越歌的靜心照顧之下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