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知曉,他顧年定要又捱上一巴掌。顧年清咳一聲,正色道:“九王爺和蜀王的事,先前只從老師口中得知了些許片段,不知九王爺可願道其詳?”
“自然可以,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確認一件事。”九王爺的目光停留在小隱臉上,“小隱,看你年紀極小,頂多十五,正是如花芳齡。我若有後,恐怕與你一般大小吧。而此番營救大哥,兇險難料,恐要性命相博,你可要考慮好了。若你願意留下,我自然高興,若不願,我亦不會強求,這便派人送你出谷。”
小隱不曾料到九王爺會說出這番話,既寬厚又精明,既真摯懇切又有所保留。這樁與己無關的兇險之事,當真要搭進去嗎?她下意識望向顧年,卻見顧年聳了聳肩:“莫看我,王爺說的對,去或留,全在你一人之念。”逆著光,小隱看不見顧年的表情,但他的語氣,緩緩的,好像在猶豫,好像在希冀什麼。
但你、你是要全力以赴,以命相搏的吧?小隱深呼吸了一口氣,鄭重點頭:“我想好了,願與你們共進退。至於兇險,事在人為。”她不是去救人,是去見證一個傳奇,為那顆赤子之心撥開雲霧。與有榮焉。她一瞥顧年,那個兀自坐在椅子裡的人不經意地將手放在了扶手上,好像全身繃得緊緊的,又鬆弛了一下。
“如此甚好,好一句事在人為。”九王爺疏朗而笑,他想了一想,目光開始籠上一層霧蒙,開始講他的事、他和林缺的事,“既然你們想聽過往的事,那就要從十七年前開始說起了,你們莫要嫌我囉嗦才好。十七年前,距前宣滅亡四年,正是動盪的戰爭歲月,在鹿吳一戰,我認識了林缺。他以軍隊起家,在那時已是聲名赫赫的蜀王爺,透過林缺,我又認識了秦夕,他還不曾執掌無照樓,是列於樓主之下的長老之一,而無照樓,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派別罷了。”
“我們一見如故,交為知己,在千山雪崖前結義金蘭,林缺最為年長,是我們這群人的大哥。宣亡那年,我皇兄立楚開國,我遊說大哥附楚,兩方於我都是至親之人,一方乃手足,另一方情同手足,我怎忍心看他們干戈相向?如今想來,此計出自我私心,是福是禍不自知啊。”
“皇兄受我之勸,保留了大哥的封號和屬地,就這麼平安無事地過了開國後的三年,但我們很少有時間見面了,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朝中事、江湖事。第四年,也就是丙寅年間,我聽聞有人上書參了大哥一本,以通敵之名,皇兄盛怒。我四處奔波,累至臥病,耳中聽聞的最後一個訊息,是通敵之名坐實,朝廷大舉西征。戰事持續四月,最終蜀州城破,大哥受押入都,自此杳無音訊。這就是故事的結局了,你們可還有想知曉的?”
小隱暗自長嘆,心想這與玲瓏庫所見的蜀王之信倒是如出一轍,並無出入。只聽顧年問道:“參了蜀王一本的人,是誰?”
“不止一人,但為首的,是雲牧石。”
鳳陽將軍雲牧石?小隱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怎會是他?若是,那該與九王爺勢同水火吧,可剛才的千山雪崖宴上,雲牧石不是還派人來送禮麼?
但顧年頷首:“怪不得率軍西征,他是頭一個,帶著一整隊白羽軍。而圍剿無照樓,他亦有份。”
“自開國之年仰天台易主後,鳳陽將軍的名頭便扶搖直上了。”
仰天台易主?小隱眨巴了幾下眼睛,暗自慶幸從小博覽史書,否則又會對九王爺的話茫然不知了。此事雖然隱秘,但堪稱大事,須知素有占星起卦之能、通古曉今之名的仰天台大祭司,是如同國師一般的存在,哪怕歷朝更迭都極其敬重,不曾廢立。如今的仰天台由池硯祭司執掌,而在他之前的祭司,是蘇宴。十四年前,也就是開國元年,祭司爭位,雖分出了個蘇宴敗、池硯勝的局面,但鷸蚌相爭,雲牧石由此風頭無兩。
“還是不議前塵,只談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