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在場諸位能將它續刻完整,若能讓本王見到一個紅色的‘劍’字,那便再好不過了。”
紅色的“劍”字?九王爺不是在說笑吧。一雙雙本是綻著神采的眼眸在望向雪崖之時都紛紛黯淡下來,他們中的大多數已不是第一次來赴宴了,自然不曾忽視崖頭的那個‘人’字,只是他們一直以為這是風吹雨淋的烙印,倒也不以為意。哪知,這是九王爺故人所刻?莫非就是當年與九王爺結義金蘭的故人之一?
最起碼有十年之久了。十年了,這座雪崖通體發白,被大片厚冰所覆,被十年風雨所蝕,早已磨得平滑如鏡,唯有崖頭那一撇一捺深深地凹陷著,好似天然而成。在眾人眼裡,如今的雪崖有若一截垂直向天的冰柱,攀崖就有若登天,更別提在崖頭刻字了。九王爺還說什麼來著?紅色的“劍”字?能刻劃幾筆就不錯了,哪來的紅色?
只沉寂了小半刻,便有好幾道人影撲向雪崖,到了半崖高的地方又紛紛折身下來,神情頹敗。此時展動身形的,多來自不入流的派別,真正高門大派的,都不會如此先發,而是靜觀深思著,但幾個落霞山莊或承英派的弟子,臉色都不太好看,恐怕是見著了其他人前赴後繼的失敗,又掂量了自己的能力,心有重擔。
一盞茶的工夫,已有數十人飛身而上,包括了幾個承英派和容華門弟子,他們中成績最好的,是梁梁。小隱對她有印象,不就是容華門裡年紀最輕的姑娘麼?她體態輕盈,像只燕子似的踩上了崖頭,然而足尖一踏後又落了下來。一時整個雪崖以冰雪為幕布,幕前人影翻飛,你方唱罷我登場,都有若曇花一現。
恐怕這希望還是要落在落霞、承英和容華這三個大派中了。不過承英掌門不曾親來,落霞莊主和容華門雖都來了,但自持身份,絕不可能親自出手,只能在年輕一派裡尋覓佼佼者了。而這當中,剛露了清風朗月劍法這驚豔一手的薛雲海自然受萬眾之矚。
“叮——”的一聲,薛雲海手中的劍挾著清風朗月的餘勢鏗鏘而出,長劍因雪崖冰雪的對映而泛起一片亮白,幾乎晃了眾人的眼。他人隨劍起,並不像其他人那樣以攀崖為先,反是躍至“人”字下側便以劍為杖,劍身傾斜、劍頭水平地一劃。這看上去輕描淡寫、樸拙無華的一筆,實則暗含雷霆之力,以薛雲海二十來歲的年紀使出這般,除了有承英派紮實深厚的心法為基石,還需得自身的悟性與靈性。放眼整個江湖的年輕人,有此修為的,恐怕找不出幾個。
薛雲海這一筆,舉重若輕,滿蘊承英內力,但終究是淺了。他畢竟年輕,對落劍的角度終究欠缺了些把握,一劍之力的刻痕不深,倒是將崖頭的幾簇冰團震得簌簌直響,然後摧枯拉朽似的滑落下來,瞬間就把他新刻的一橫抹去了幾分。薛雲海的身影就在這一片散亂的冰雪中旋身而下,望著崖頭那個深陷其中、清晰如故的“人”字嘆了口氣。是什麼樣的人,能以一劍之力,在陡峭如柱、光滑似鏡的雪崖上刻下十年不變的字跡?既寫了兩筆,又何不將整個字寫完呢?
飲泉的腦袋就在此時湊了過來:“阿桑,你不是輕功好麼?快上去讓我們開開眼界。”
陌上桑與小隱同幾而坐,二人並排的肩上忽然多出了飲泉這麼個發如枯草的腦袋,直把小隱嚇了一跳。陌上桑倒是神色不變,冷冷道:“往年你可見我出席過?不過是來湊湊熱鬧罷了。”
朱顏改望向舒無華:“無華,不如你上?讓我們看看啼血的好徒弟。”他嘴上這麼親切地叫著,實則是巴不得舒無華落敗出醜,誰讓他是啼血的徒弟?日缺月圓鏡這事哪,可沒個完。
舒無華恭謙道:“不敢不敢,怎能在長輩面前班門弄斧。”
飲泉聽得此話,陰陽怪氣地推搡陌上桑“前輩!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