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鏡,古樸的鏡面並不見什麼稀奇,但隨著舒無華蹲下身來,將它遞至沈纖兒手裡時,它像是有了感應似的,開始流轉昏黃的光暈。點點淡淡的光投在沈纖兒臉上,她慢慢抬起了頭,目光在舒無華臉上停留了幾許,好似尚未回過神來。
舒無華低嘆:“對不住了,我不知道此物對你而言,是如此重要。先前擅自取走,實是出於一個荒謬的賭約,抱歉。”
沈復冷哼一聲:“左一句對不住,右一句抱歉,說的真是好聽。也是啊,說這種無關痛癢的話本就不費什麼力氣,任誰都能說吧。”
“沈大少爺說的極是,此事緣由全在舒某,在下願竭盡所能,為令妹之病承擔一二。”舒無華扶著沈纖兒緩緩站了起來,言辭懇切,直聽得小隱暗自皺眉:說他實誠還真是實誠,指不定沈復要怎麼對付他呢,更令人著急的是,這是他們沈家的事,旁人們都插不上半句話。
果然沈復火爆脾氣一個發作,當即一扯腰際所繫的圓珠:“那便先嚐嘗我這一把落霞五珠再說!”
他要將落霞五珠齊發?別說是一個舒無華了,整個古村落恐怕都得夷為平地吧!沈臨淵再也沉不住氣,斥道:“復兒!休得無禮!都是我傾樓會的人,大局為重!”
“好一個大局為重!”沈復脖頸上的青筋已明顯爆了出來,“那我這就帶著纖兒前往都城拜訪名醫,不擾亂你們的大局了!”
“復兒你胡鬧!我尚有要事吩咐於你,怎容你說走就走?”
舒無華忽然道:“去都城拜訪名醫?不如由舒某代勞吧。”
沈復冷笑一聲:“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還想與纖兒孤男寡女的去都城?”
人家舒無華明明是好心相幫,怎到了沈復嘴裡就變成了“孤男寡女”這麼難聽的話?小隱忍不住重重咳了一聲,道:“沈大少爺這話可就不對了,我也要去都城啊,我們正好可以結伴而行。”
沈復顯然愣住了,一時竟說不出半句話。倒是沈臨淵沉吟片刻,點頭道:“小隱姑娘有此心意,便再好不過了。說來慚愧,這本是我們家事,竟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無華師兄的事也可算得我自己的家事,況且是順道嘛。”小隱盈盈一笑,忽然瞥見沈纖兒來回打量、極不自然的神色,立刻識趣的閉上了嘴。什麼叫“自己的家事”?這話說的也太有歧義了吧,她心裡自然是像家人一樣對待舒無華的,但是在旁人聽來頗有不清不楚的意味,無怪沈纖兒臉色有異。
沈臨淵倒不曾注意細聽,他回頭又將沈復叱了一番,囑他不可再生事,這才將都城的行程定了下來。
從千山谷到都城的行程本需四天,幸而沈纖兒有月圓鏡相護,狀態甚佳,是以一路上並未多作休憩盤桓,省下不少時間,加之小隱快馬加鞭地催著,只三天便已到了都城外。
但沈纖兒狀態甚佳倒也不是一件好事,一路上就數她話最多,幸而基本上是她拉著舒無華扯東扯西著,倒也沒小隱什麼事。但一旦舒無華不在、只小隱和沈纖兒兩人獨處時,沈纖兒親暱的神色就不見了,只是帶著乾巴巴的、滿是警惕提防又很是不善的眼神望著小隱,好像下一刻小隱就會把她吃了似的。
終於有一次,沈纖兒忍不住了:“你與那位舒公子是何關係啊?”
“我叫他無華師兄,自然是師兄和師妹的關係了。”
沈纖兒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那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嗎?”
“這倒不是,我們不是同一個師父的。”小隱暗想她小時候只見過舒無華一面,那時的舒無華遠沒有如今風華如玉的氣度呢,“他跟他師父常年不在採金谷,那日在落霞山莊,是我長大後第一次見他呢。”
“原來是這樣,”沈纖兒忽然展顏笑了,“也就是說,落霞山莊那會兒,我們都是第一次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