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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到迷惑了。我能清楚的瞭解到,薄暮舟說的話,我一樣可以對她說。離開她後我該怎麼辦?對這個問題應該考慮的並不只是她,如果離開生活只會陷入黑暗,那麼也肯定是雙方都要面對的。
但這原本可以避勉的。我在擔心今後的日子,春天很快就要來臨,新的生活必將再一次到來。也許我可以選擇,留下或者是離開,選擇某種兩全奇美的,我覺得生活很殘酷,而且薄暮舟根本無法選擇她的生活。我感到痛苦,在某個夜晚,或者是每天晚上,我突然發現,我已經不再想念陳玲鈴了,至少不是時刻都在掛念。我覺得我要關心發生在眼前的事情,我必須知道,離開薄暮舟後,她還能否正常生活。
經過這件事之後,薄暮舟開始陰鬱起來。她總是躲在自己的房間內,不願意在跟我說話。她毫無聲息的滾動著輪椅在各個房間裡穿行,毫無目的的停一會兒,又繼續滾一陣子,或者乾脆停在某個角落一動不動的待上幾個鐘頭,然後又自顧自的在院子裡,走廊上穿梭起來。有時候,她會非常怪異的想要抓住兩根柺杖好讓自己站起來,那個時候,承現在她臉上的那種執著讓我有些驚訝。而當她發現自己的努力很難讓自己站起來時,她便默默的坐在輪椅裡一言不發,靜靜的待在那裡,哪兒也不去了。
我也變了,我變得不敢靠近她了。看到她這個樣子,沒法不叫我傷心,我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看到她如此無助的樣子,我知道我是不能離開她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怎樣向她開口,說‘我不打算走了。’我怕她不會相信。她已經認定我要離開了,她還能相信什麼呢?
無助,生活一直是這樣。我沒敢把我的想法告訴薄暮舟,何況我並沒有決定自己是否真要離開,我不說離開,也不確定留下,仍就猶豫不決的想法始終在困繞差我。我突然想到了維一柯,想到了他不告而別的原因,正是他的優柔寡斷使得他的親人離開了他。我開始害怕了,我覺得我必須趕快做出決定。
離開是不可能了。父親在電話裡的言辭變得越來越激烈。我害怕父親對我在大發雷霆,但一放下電話,我確又不去理會這些事情。
我決定把我的想法告訴薄暮舟。某個晴朗的下午,冬日的太陽穿過厚厚的,冰冷得似乎將要凝結的空氣,給這片死寂般的森林和村莊送來了一點點溫暖的下午,我的思路,因為那些瑣事的困擾變得混亂不堪的思緒突然明晰起來。我知道,該是向她說出真相的時候了。
我沒有再多考慮,我知道很多事情越加考慮,它就會越發複雜,況且那隻會給我帶來更多的不幸。
我在院子裡見到了薄暮舟。她還在發呆,眼睛望著遠方,臉上因為沒有表情而顯得安詳,靜逸,我走到她身邊,沒有對她說什麼,我推著輪椅向院子外的草地走去。她也只是習慣性的回過頭來望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身去,依舊一言不發。
我在一塊凸起的,被風吹雨淋得沒有一點渣滓的石頭旁停下,然後用一隻手扶住輪椅,坐在石頭上。
薄暮舟仍然沒有說話,她還沒有覺察出什麼,她只是固執的昂起頭,眼睛盯住西沉的太陽。
我很難向她開口,幾次轉過身去望著她,一看見那略顯憔悴的臉,那張因為呆滯而遙不可及的臉,我便閉口不知道怎樣說了,我覺得不應該打撓她的寧靜。我轉過頭去望著這片冬日無比悽慘的,幾乎靜止的,至少是變幻緩慢的霞光。所有的一切都漸漸溶入其中了。
然而霞光始終要在夜的侵襲下慢慢消散,我的話也遲早要對她說。我站起身,蹲在她面前,然後伸出手去理了理她的帽子,其實她的帽子一直戴得很合適,只是我得想辦法喚起她的注意。她回過神來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