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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要出嫁的那天早上,天還未亮,小鬱便已醒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要是還能安安穩穩地睡下去倒是真的成豬了。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空氣中尚有依稀薄霧和寒氣,還夾雜著清冽花香,明媚芬芳,叫人心情漸漸舒緩下來。
門外已經有人掌燈走了來,敲一敲門,見小鬱醒了,便推她起床。
原來是徐氏和梳妝的丫鬟嬤嬤們。
“請小姐自南朝北地坐好。”一個丫鬟脆生生地說。
然後便是一個嬤嬤拿著混著金絲的紅線給小鬱開臉,整個過程倒顯得莊嚴。
徐氏拿著一把雕百子圖案的沉香木梳給小鬱梳頭。
她聲音柔柔:“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小鬱的青絲如鴉色,在清晨朦朧的光暈裡分外動人。
她閉著眼睛聽徐氏的聲音,像母親一樣的可親,害怕自己一睜眼,眼淚就會流下來。
徐氏親自幫小鬱綰了髮髻,然後帶上簪子與步搖。
這滿頭滿眼的珠翠,喜慶之極。
徐氏給小鬱換上大紅嫁衣,撫一撫嫁衣上的祥雲紋樣,然後扶一扶那枚金絲九尾團風步搖,看著小鬱,很是不捨,像是母親對女兒出嫁時又欣喜又神傷的樣子。
然而她開口,說:“好了。”
正在這時,徐氏的小女兒跑進來喊著:“大哥哥就要到了,花轎就在街口了。”
她口中的大哥哥自然是林懷琛。
小鬱拜過徐氏,道:“多謝夫人厚愛。小鬱拜謝。”
小鬱的話還沒說完,徐氏已經有了眼淚,只是強忍住不哭,真真待她如親女兒。
喜娘將那一方大紅蹙金蓋頭蓋下,再讓徐氏的小兒子去牽了小鬱往外走。
按代國的風俗,需得由喜娘的兄弟牽她上花轎,可是小鬱無兄無弟,便由徐氏的小兒子代替。
他方只有七歲,卻也知道小鬱這一走便不會再住在他們家了,想起小鬱這些天的好來,於是眼淚噗噗地掉下來,怯怯地叫一聲:“姐姐……”
蓋頭裡的小鬱聽見聲音,也終於忍不住,一滴眼淚掉在嫁衣的前襟上。
喜娘忙忙來哄:“新娘子哭可不吉利,快莫哭了。小少爺,你也莫哭,別引得你姐姐傷心……”
小鬱終於上了花轎,聽見喜娘喊道:“吉時到!起轎!”花轎朝林府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中的喜帕也攥得微微溼了,小鬱才被人攙下了轎子。
然後是拜堂、送入洞房,因著小鬱蒙著蓋頭,什麼也看不見,心中的羞怯才稍稍減輕。
小鬱獨自坐在洞房裡,想著林懷琛和小鬱皆是無父無母,白桐身為長姐卻也不可以上座,剛才她在堂上拜的應該是林氏一族的族長和族長夫人。
她正餓得頭昏,就聽見有小丫頭在門外敲敲門,說:“少夫人,公子怕您餓著,讓我送吃的來了。”
“進來罷。”
吃食都是一小塊的樣子,方便入口,不會汙了口脂;有餅有糕,甜鹹具備,很是細心。
小鬱心中感嘆林懷琛的妥帖,面上還要不露痕跡,吃了幾個以後,便讓小丫頭下去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外面一陣喧鬧聲音傳來,越走越近。
小鬱心知林懷琛來了,便端著身子坐好。
喜娘進來把紅燭挑一挑,火光更高了。
林懷琛在門外鞠著手,說:“各位各位,放過小弟吧。”
外面有人嚷著不依,非要鬧洞房,聽聲音是林懷琛的舊部和朋友。
林懷琛只是笑。
最後眾人才作罷,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