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說話,將來都是要後悔的,何必呢?”我用手撐著頭。
連我這種小角色,都會無端端地開罪人,以致別人在我親密男友面前批評我不合婦道水準。姚晶,姚晶怎麼會沒有敵人?
只有在敵人口中,才可以知道她的底細,只有敵人才會全心全意去鑽研她的秘密,連幾月幾日她的絲襪勾過絲都記得。
但誰是她的敵人?
很少人會得公開與人為敵,除出那種蠢貨。更少人會承認與一個過世的人為敵。
無可救藥的愚人一直是有的,一無殺父之仇,二無奪夫之恨,一樣廣結怨仇。
一定有人嫌姚晶的風頭比他強,而暗暗恨在心頭。
這人是誰?
“……”壽林還在教訓我,“你聽到沒有?”
沒有,我完全沒有聽到,我的思想,飄到十萬八千里路以外。
“你到底想怎麼樣?”壽林還在苦苦相逼。
一個人被人叫為壽頭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說:“我想怎麼樣?我想到加勒比海去度假,與一個知情識趣、英俊的、有深棕色面板的男士一起游泳曬太陽,吃龍蝦喝香檳,晚上在白色細沙灘上赤腳擁舞,直至深藍色的天空轉為粉紅。”
壽林氣得面色發青。
我拍拍他肩膀,“我回家了,壽林,別一副爸爸腔。”
我挽起手袋跑下樓。
我並沒有對壽林說謊話,我真需要個長假以及一個玩伴,連他的名字都不必知道,除了玩之外,不必擔心銀行月結單,稅務,人際關係,寫字樓政治,油鹽柴米,衣服鞋襪……
聽說在峇裡及百慕達這種地方,只要圍一塊圖案瑰麗的臘染布就可以到處去。
當然,我相信當地的土著亦需擔心生老病死,到底度一個月假,暫時離開日常生活環境的苦人兒不必理會那麼多。
若果姚晶能夠放得下去做一個月土女,情形就兩樣了。
到家電話一直響,響得爛掉。
我把插頭拔掉,沒敢聽。
編姐稍後找上門來,她氣吁吁的興奮異常,彷彿與我一般沉醉在姚晶的傳奇中。
她捧著一大堆圖片,“請來看。”
都是姚晶的照片。
說實話,從前我並沒有仔細研究她,此刻看來,只覺她打扮與相貌都臻化境。
“唯一貴婦。”
“毫無疑問。”我說。
我們倆人欣賞著照片,姚晶在蜜月旅行回來後的外型最容光煥發,雖不至於躊躇滿志,看得出很滿足。
但生活充滿失望,我猜她在一年內就知道張煦並不是理想丈夫的人選。
他不習慣香港式生活,有一大半時間在美國。姚晶與他剛相反,不是不願意放棄這裡的事業,而是,跟著張煦一家人生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稍有獨立性格的女子,都不再願意與公婆一起住,況且我懷疑張家的人並不喜歡姚晶。
編姐說:“他並沒有負責她的生活。”
“很明顯。”
我們欣賞著照片上的一對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