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衛離塵的信,第二日慕玄月在自己的衙房見了鎮北侯。 從南疆回京述職的鎮北侯,通常都是在御書房與明嘉公主進行君臣對話。 到這衙房來還是第一次。 鎮北侯隱隱意識到,未來兒媳婦很可能要跟自己進行比較私人的話題。 會說什麼不太好猜。 他只能老老實實的候等公主處理完手頭之事,才進去覲見。 慕玄月請侯爺坐下上茶後,說起了衛離塵婉拒封侯之事。 “本宮知道衛家家風忠廉自律,擔憂太過煊赫招人嫉恨。” “但若是有功不封,不說天家會落個氣量不足之名, 其他武將看到功勳赫赫的衛將軍回來一無所獲,豈不是影響他們掙功的積極性?” “所以本宮認為,衛將軍要賞,侯爺你勞苦功高一樣要賞,你們為國為民付出的血汗,會流得有所值。” 鎮北侯的腦子還在兒子差點被封侯的震驚當中。 導致明嘉公主說到他自己也有封賞時,就想到了祖宗警醒後代的話。 不做公爺做侯爺,衛家才能世代榮昌。 天家要是封賞他,他就要升到祖宗都避之莫及的公爺位置了。 這怎麼行! 鎮北侯驚得當即跪地求簡封:“殿下三思,咱衛家真不可榮寵過盛啊!” 明嘉公主遲早是他們衛家的人,鎮北侯就當她現在就是了。 直接把心裡話說出來:“殿下您想想,一門雙侯,或者從侯爵升公爵,歷史上都少之又少。” “就因為這兩三年的功勞,衛家就攬了這至高榮耀,日後家中子弟沒了寸進之地,恐心性有變。” “一旦子孫秉持不了祖宗之訓,如此至高榮耀的門庭,恐怕就離落敗不遠了。” “何況,陛下能把殿下賜婚給我家塵兒,已經是天大的恩典,無需爵位加身,我們衛家就已經榮耀無邊。” “如此鼎盛的聖寵,已經足夠,又豈會覺得天家不夠大方,更不會有人懷疑有功無賞失去奮鬥志氣。” “所以,殿下請放心,我們衛家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無人會覺得是白辛苦,所流血汗皆是理所應當。” 鎮北侯的話讓明嘉公主很是動容。 對衛家人的清醒剋制,有了更深的認知。 未來小兒媳是個大氣人兒,鎮北侯也放下一些顧慮。 他繼續坦陳:“殿下貴為鎮國公主,與陛下姐弟情深,深得帝心。殿下日後嫁與我家塵兒,生下的孩子定然也是榮寵加身,至尊至貴,又何須一個侯爵之位來增加榮光。” “若是子孫有志氣又有本事,何不如讓他們去掙功受封,也有餘地進步不是。” 都說到自己子孫身上了,慕玄月臉色微熱。 但不得不承認,這位深明大義思慮深遠的未來公爹,說得頗有道理。 她與弟弟受閱歷和位置不同所限,與下臣想的必有不同。 如今聽了鎮北侯的話,慕玄月又置身為衛家婦想了一下。 幾乎瞬間就理解了衛家父子同出一轍的思路。 她沒有急於為這事落下決定,而是動容說道:“聽侯爺一席話,本宮深感先祖慧眼識人,讓衛家守國門乃英明無比之舉,衛家不負先祖所託。” “擁豐功,不自滿,難能可貴。本宮為能嫁入這樣的忠臣之家而高興、而自豪!” 鎮北侯頓時一樂:“殿下過譽,衛家能娶到天地間最為出色的女子入門,才是最大贏家!” 都要成為一家人了,還互捧,兩人都失聲而笑。 回府後,鎮北侯把這事告訴了妻子。 他十分感慨的說道:“我們衛家守得雲開見月明,得遇明君,才有這再拒封賞的一天。” 先帝那一代,他們衛家真是憋屈了好些年,時時有小人在朝中給他們穿小鞋。 衛家為了守住北境,穩住手下的兵將,墊付了多少軍餉,先帝不是不知道。 可他們衛家得到的不是嘉獎,而是猜忌和壓制。 幸好,如今的天子胸懷不一樣。 這兩年大戰,沒要他們衛家貼補軍餉就算了,還賞賜了他們不少金銀和各等資產。 總算是把過去的窟窿補上了一些。 衛家的好日子,來了。 孟氏也激動不已,天家居然想讓他們一門雙侯。 雖然丈夫兒子都婉拒了,但天家有這樣的封賞想法,說明相當認可她小兒子的功勞和能力。 “那公主有沒有告訴你塵兒回京後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