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她轉過身,伸手捂住脖子,試圖發出一個音節,卻只有冰冷的空氣從喉管裡流出來。
路德維希扶住身邊的古董架子,竭力想要穩住指尖的顫抖,卻怎麼都停不下來。
……死,死這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每個人都在說,段安和要死了?
……
莎士比亞同情地看著她單薄的背影:
“您看上去不太好……需不需要一點水?”
他問路德維希要不要水,自己卻依然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半點沒有去倒水的樣子。
路德維希轉回來,搖搖頭,手指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喉嚨,想要發出聲音來。
莎士比亞聳了聳肩:
“別對自己太狠了,氣哽而已,等一會兒自己就好了……你再這麼掐下去脖子上的骨頭會受傷的,畢竟,人都要死的,不是嗎?對死者來說,早一些和晚一些,並沒有分別。”
他忽然微笑了一下,又黑又胖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神情:
“友情提示,這句話是艾瑞希自己說的哦……就在他告訴我他活不過一個星期的時候。”
……
燈光真是太刺眼了。
路德維希閉了閉眼睛,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並沒有摸到淚水。
“如果……如果,他就要死了。”
她平靜地看著莎士比亞,發現自己終於可以正常地發出聲音:
“那麼,請至少,讓我見他最後一面。”
莎士比亞笑了:
“就算你用三把槍指著我也沒有用,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上,我只愛我的妻子薩蒂亞和朋友艾瑞希……作為一個忠誠度百分百的男人,我絕不會違背朋友的遺言。”
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看著路德維希,沉默地對峙著。
只是突然間,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像聽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隨後,莎士比亞慢慢地垂下頭,重新戴上眼鏡,拿起筆,在老式的中國“四冊清注”賬本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路德維希以為他還是拒絕,正想再說一些什麼,就聽到他不情願地說:
他抬頭,朝路德維希裂開一臉的褶子,上一秒還強硬地不肯告訴她安和的去向,下一秒,卻突然轉變態度:
“像我這麼忠誠度百分百的人,是絕對不會告訴你,艾瑞希現在就住在倫敦聖瑪麗醫院第五棟內科大樓第七層從左數第三十三個房間的……你再漂亮都沒有用,還是死心吧。”
路德維希離開之後。
莎士比亞還在記帳,三個紅色的光點,從他亂糟糟的頭髮的陰影處,緩緩地移出來,掠過他的身體,掠過他的眼睛,再他的瞳孔中停頓了一會兒,消失了。
他無動於衷地寫完這一行最後幾個數字。
桌上老式的收音機嗎,忽然“咔嗒”一聲,自動放出了調頻的雪花音,沙啞地嘶嘶響著。
隨後,收音機在某個頻率上停了下來。
一個火車站播報員一樣漠然的男聲,用平板的聲音說:
“我的主人要我轉達給您,他對於您‘三把槍指著都沒用’的忠誠,和莽撞到極點的愚蠢感到敬佩,您的妻子我們會妥善安置……在遊戲結束之前,請保持身體健康。”
……
莎士比亞握著筆,頓了一會兒,慢慢地把筆放在桌子上。
他揪住自己一個星期沒洗的糾結頭髮——他的妻子薩蒂亞不在,他時常會忘記個人清潔這回事。
槍?死亡?
不,他從戰場歸來,他從不害怕這些。
只是……
方才在和那個法國小姑娘說話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