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重華微咬櫻唇,這副身體當真破敗不堪。她就算是連熬兩夜趕稿的時候都未曾發過燒。如今不過是稍微受些驚嚇就發燒發熱。
“小姐,爺吩咐了。小姐醒過來先不要急著下地,用些銀耳燕窩粥壓壓驚才好。”鏡花已經吩咐了外面的丫鬟去端一直煨在銀挑子上的羹湯。
重華虛弱地推開水月伸過來扶她的手。
“送我回去。”無論是否是東方旭出賣了她,總要有個交代,這是重華做人的根本。
“小姐,求小姐別跟爺置氣了。小姐都不知道大喜日子那天迎親隊伍被匪徒劫殺的時候,爺急成什麼樣子。”水月仍然扶著重華,柔聲勸道。
“劫殺?!”重華一驚。難道凌月華竟不是被通江王世子惱羞成怒殺掉的?
鏡花水月對視了一眼,以為重華是誤會了世子爺才憤然出走,趕忙解釋到:“是啊。爺興高采烈地等著花轎到門口,誰知道半路竟然有人亂箭劫殺迎親的隊伍。凌大小姐在花轎裡直接被射死了。爺還以為是小姐被劫,急得不行。幸虧是凌大小姐居心叵測跟小姐掉包了。不然爺要傷心死的。”
重華此時絲毫沒有在意鏡花和水月一再強調周文淵對她一往情深。此時只覺得周身冰冷。倘若她沒有逃跑的心思去跟凌月華談合作,如今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雖說被周文淵掐著脖子的時候重華叫囂著給她個痛快。可真的知道自己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時候,那種僥倖的感覺是會帶著後怕的。
見重華緊抱著被子瑟瑟發抖。水月連忙將羊絨披肩給重華披上。鏡花已經出門去催銀耳燕窩粥了。
外書房裡,周文淵一手執筆,片刻間,紙上躍然而出一朵亭亭玉立的蘭花。
坐在他對面的黃衣少女則是滿臉的不開心。嘟著小嘴,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桌腿。
“雅兒,再踢一次,就送你去山上齋戒半年。”周文淵並不抬頭,嘴角帶著絲絲笑意。
周雅韻彷彿被上了緊箍咒一樣,已經抬起的一隻小腳停在了半空。
“哥,你欺負人。”
放下畫筆,周文淵在紙上輕輕一撫。
“哥,明德給我送來的女先生讓你扣下了,是不是雅兒就不用學畫畫了?”周雅韻蘋果一般的小臉上帶著一絲興奮。
女子要習字作畫相夫教子,那是極其無聊的。若是能在大漠上策馬揚鞭,那才是真正的快意。
周文淵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等她明日身子好了,就讓她繼續教你。”
“啊?還要學啊?”周雅韻方才光亮的小臉頓時垮了幾分。
周文淵笑著把玩著手上的扳指,不知道那個丫頭醒來之後會作何反應。
錦繡閣裡,鏡花和水月有些焦急地勸著重華多少吃一些。可重華就彷彿是靈魂出竅了一般,動也不動。
得了訊息知道重華已經醒過來的周文淵,思量了片刻便朝著錦繡閣走來。
掀開簾子,便看見鏡花和水月苦苦地哀求以及床上那個眼神空洞的人。
“燕窩是上好的血燕,宮裡賞下的,一般的宮妃都沒這個好福氣。你倒是個挑嘴的。”周文淵低沉醇厚的笑聲從門口傳來。
重華慢慢地轉過臉去,看向周文淵的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第二十五章 沉靜
重華的眼神中任何情緒都沒有。
從有記憶開始到如今,周文淵見過很多望向他的眼神。不甘的、憤恨的、仰慕的、垂涎的、厭惡的、漠視的。可重華這樣,任何情緒都沒有的,卻當真是第一次見到。
鏡花和水月見周文淵走進來立刻起身行禮。周文淵淡笑著擺了擺手。鏡花和水月便躬身退了出去。
重華就那樣看著他,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