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恭敬俯身放在她掌心中,在賀小姐拆信前,禮歉退下。
庭院外的春日陽光緩緩蔓延到木地板上。
賀繡在信裡說,她在林家過得很好,讓她不要擔心,清秀的字型寫著希望阿姐別再消沉,要振作起來,好好養身體,春天到了,阿姐萬事要向前看,別的她做不了,左思右想下想到給阿姐請一支戲曲劇團上門,請她聽聽戲曲。
戲曲?
賀檢雪抬起目光,望向遠處很久沒人登臺的戲臺,失神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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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微風篩過樹隙。
長原劇院戲臺上,正在上演京劇經典曲目《穆桂英掛帥》。
戲臺中央,一個年輕嬌俏的身影頭戴金冠,身披魚鱗甲,背插四把紅靠旗,隨著花槍在手中利落旋轉,兩根雉翎在空中搖抖。
可惜臺下只有孤零零一兩個人在看。
落幕時,別說打賞頭彩了,連能聽完的觀眾都少得可憐。
盛聽眠從臺上退下,卸完靠和頭面,卸去妝容,露出一顆圓潤的後腦勺和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吹彈可破的鵝蛋臉上滿是純真和青春的氣息。
化妝間裡其他旦角生角也都在卸掉臉上的妝容,準備回去。
盛聽眠把東西都收拾好,才小跑跑向化妝間門口,“小姨,咱們回去吧。”
靠著門等了大半小時的盛曉筠剜了她一眼,“磨磨唧唧,下次利索點。”
“人家已經很快了。”盛聽眠彎彎眼,小聲嘀咕,和她並肩走出劇院。
兩人走在街道上。
“眠兒,跟你說件事。”
“啥事啊小姨?”
“小姨可能要改行了。”
“啊?你不當班主了?”
“當啥啊,劇院都要倒閉了。”
盛曉筠嘆了口氣,兩小時前,長原劇院的院長跟她說,他打算關了這個劇院,讓她這段時間早點做打算。
別人倒還好,都有親戚和長輩能兜底,多少能幫襯介紹份工作,一時半會也餓不死。
只有她們二人,全靠在劇院唱戲拿那點工資。
盛聽眠回想方才臺下只有一兩個觀眾的場景,也能猜到院長為什麼要關院。
時代發展,大多數人不愛聽戲曲,觀眾幾乎沒有,院長也拉不到投資,開不出工資,只能把劇院關了。
“小姨你改行了,那我們梨晴劇團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散了唄。”
盛聽眠猛地站定,定定看著小姨的背影,“可是……那些角兒不是你親手組起來的嗎?你難道不喜歡了嗎?”
她從小就跟著小姨唱戲,見證小姨怎麼從一個旦角升到班主之位,她組了一支實力很強的戲曲劇團,走南闖北,意氣風發,所到之處表演沒有人不叫好的。
小姨知道每個角兒的特長和弱點,更擅長怎麼讓她們揚長避短。
她也從小立志要加入進去,可是沒等她加入幾年,竟然就說要散了。
盛曉筠靜靜看向面前盤靚條順的侄女,兀地笑了下,“喜歡啊。”
她親手組出來的梨晴劇團,陪她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感情。
可沒人看就是沒人看,饒是唱出花來,花槍耍出火花來,也比不過手機電腦遊戲電影這些好看好玩。
她餓死了倒還好,但眠兒餓死不行,她沒法向眠兒那早死的媽交代。
早知道戲曲這麼沒有前途,早些年就該讓眠兒去上學的,學點別的專業知識也好,也不至於現在她們二人一點傍身的技能都沒有。
盛曉筠為當初的短視嘆息。
兩人回到小區大院,陳舊的電梯緩慢上升,抵達頂樓六樓。
近幾年聽戲曲的人大幅下降,為節省開